林茈玉昨儿就接到林黛玉的消息,说今日不一起进宫,所以她瞅着时辰差不多才慢悠悠从淳郡王府出发。
手心手背分薄厚,远近亲疏那都是有差别的,像林茈玉这种“儿媳妇”不用赶那么早去刷存在感,也不用等最后留下说几句体己话,中间随便挑个时间就行。
等她到承乾宫的时候,林黛玉已经走了,四福晋陪着佟佳贵妃见了几个人,刚从正殿里出来。
“四嫂。”林茈玉点头问好,完全不知道在她到达之前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四福晋同样点头算是回应,嘴角似乎永远带着得体的笑:“娘娘方才见了几个人,眼下正有空,我待了会子就不等你了。”
“家里有些事情绊住了,来得晚些,怎么敢让四嫂等?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待一会子也就走了。”
“那我就先走了。”四福晋微微颔首,扶着身旁嬷嬷离开。
林茈玉目送她出了承乾宫门才往殿里去。
佟佳贵妃今日见了许多人,面色稍显疲倦,见到又有人来勉强打起精神:“是老七家的。”
“是,臣妾恭祝贵妃娘娘福寿绵延,凤体康健。瞧娘娘累了,想必今儿天不亮就开始忙碌,您受累了。”
“这算什么,怕是还得再坐一、两个时辰呢。”
贵妃的生辰,不仅白天要忙着接见命妇,晚上康熙八成还要过来,一整天都不能休息。对没有野心的人而言,过生日和折磨差不多,佟佳贵妃随口敷衍两句,就明显不太想继续说。
林茈玉的眼色这个时候最好用,礼物送到、问候的话说完,茶都没喝一口就起身告辞。
你糊弄我我糊弄你,皆大欢喜。
从承乾宫出来,去戴佳氏那边坐坐,再说几句闲话出来时间就不早,回家收拾收拾正好用饭。
每年贵妃生辰都要进宫贺喜,林茈玉只当今年和往常一样,所以第二日就把这事抛在脑后,并没放在心上。
在宫里亲眼看见那一幕的人要么是不想得罪隆科多,要么是不敢让贵妃丢脸进而得罪康熙,四福晋又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不想因为一己之事让胤禛为难,所以竟一直没有闲话传出来。
等林茈玉终于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冬日雪花纷飞。
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事情,只是冬日落了雪出行不便,达官贵人出行常走的那几条街道都有人打扫,淳郡王府的人为了方便和安全,也驾着林茈玉的马车绕个远路,然后就听闻前头惊了马。
“福晋,前头的马车惊了有些混乱,咱们在这里停一停,等他们收拾好了再过吧。”
郡王车架有相应的规格和标志,淳郡王府的马也都是训练有素,林茈玉的马车倒是没惊着,等她掀起帘子往前看,便见一辆青顶马车停在前方不远,几个小厮牵马的牵马,捡东西的捡东西。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毫不减速从淳郡王府的马车旁经过,隐隐能看见“佟家”的标记晃过去。
“是方才那辆马车把他们的马惊了?”
“是啊,福晋您不常出门不知道,每逢佟家人出行,总有人被惊到,今儿他们没躲开,实在是运气不好。”
赶车的下人似乎早有耳闻,但这些市井传言大部分都不会传到内宅去,毕竟没有哪家的福晋、太太三不五时往外跑,自然就不需要知道这些,只有赶车的人需要熟悉路况,才会用心打听。
林茈玉拧着眉,偏头看着佟家的马车走远,才把帘子放下。
她今日是要回林家的,趁着还没到年下忙碌的时候赶紧回去一趟,不然等年下事情多起来就顾不上了。姐弟之间也要时常联系,否则十年八年不见面,再好的感情也会变淡。
原是没带着事,单纯回家转一圈,走到半路又有了事,到林府没一会林黛玉也到了,姐弟三个加上西林觉罗氏,四个人说起佟家来。
西林觉罗氏眉头就没松开过:“隆科多深受陛下恩宠,兄长也说过万万不能得罪,可惜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前些日子佟家设宴,我娘家嫂嫂去赴宴,回家气了好几日。”
倒不是说妾室没有好人,实在是大家都是正妻,却让一个妾室来招待,正常人都会觉得有轻视的意思,若不是佟家得罪不起,骂声早起来了。
林瑾也道:“长姐常说不喜欢年羹尧的性情,恐怕长姐不知道,上次我与他见面,他还说看不惯佟家行径呢。”
“连他都看不过?”林茈玉又被惊着了,亏她一直以为年羹尧是雍正朝第一狂妄人,却原来连他都对隆科多和李四儿的狂妄看不下去。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一浪更比一浪强,浪浪死在沙滩上?
她们说了半晌,一直在安静喝茶的林黛玉终于放下茶盏,将佟佳贵妃生辰那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这个李四儿张狂早不是一日两日,只是她的张狂没有撞在枪口上罢了。郑伯克段于鄢,总是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