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韩琦没有说下去。
想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也不是谁都敢冒着触怒官家的风险去说这些话。
只是,这件事的结果远超出众人所预料的那般。
范仲淹和吕夷简不合,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
废后的事情,范仲淹就带头说得吕夷简哑口无言,如果不是赵祯执意,吕夷简也不能顺坡下驴的给出那么多说法。
最后堵住范仲淹等人的嘴,也是用官家做挡箭牌。
如今《百官图》一出,这简直就是撕开了和吕夷简之间的最后一层脸皮。
吕夷简一众的人参范仲淹,范仲淹这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上奏机器,唰唰唰连上四本奏折。
最后更是牵扯出了一群人。
吕夷简一方的人抓住一点借口,直接宣传范仲淹在朝堂内做朋党之争。
到此时,事情的焦点已经不是《百官图》,更不在吕夷简的身上。
而是在朋党,在范仲淹。
赵祯坐在案后,头疼的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本,还有那个记录着范仲淹朋党名单的奏本,更是看得眼睛疼得厉害。
揉着额角,拍着桌子诉苦:“这件事情,需要闹到如此吗?”
姜烟凑上前去看了一眼,这些奏本简直像雪花一样飘到赵祯面前。
为君十几载,他自认是个宽和的君主。
可范仲淹太过分了!
“他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私下同我说吗?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赵祯苦着脸。
老赵家祖传的圆脸,在他的脸上更显几分斯文。
比起幻境里看到过的赵炅,赵祯皮肤更白,如果瘦一点的话,甚至还挺好看。
姜烟手指点在桌面上,看着赵祯:“私下跟你说,你会听吗?”
赵祯是“仁宗”不错。
可他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如果范仲淹私下给他《百官图》,且不说这不是范仲淹的行事风格,就是赵祯看到了,他会怎么做呢?
大概就是安抚住范仲淹,然后把这件事情摁下去。
毕竟,相比范仲淹,吕夷简对赵祯来说更为重要。
赵祯没说话,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这也是第一次在朝堂中提出范仲淹这一方朋党的论调。
这一次争论,牵连甚广。
欧阳修责备谏官一言不发,尹洙自述与范仲淹是师生关系,愿意跟着他一同被贬……
只是这些人都被吕夷简所打击,最终范仲淹离开开封的时候,竟然也只有王质和李紘为他送行。
“希文,若真有朋党之说,我还真愿意做你的朋党,这才是幸事!”王质把自己准备的一点行囊交给他。
一旁的李紘白了他一眼,低声呵斥:“你还乱说话!”随后又对范仲淹说:“希文,其他人也不是不来,只是……”
“我都明白。”范仲淹笑着收下他们递来的东西,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次贬谪有多不好,甚至还能面上带笑:“这天下事情,总要有一个人来说。他们心中有顾虑,我没有。我宁可高鸣而死,也不愿沉默着生。”
“山高水长,一路小心。”
“对!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