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这之前,微臣已经派人查抄了松江府徐家。”
“其中,白银一亿三千六百九十二万五千三百两,徐家名下所占有的土地,共计二十九万三千五百八十亩,除此之外,类似房契、宅邸、以及各式各样的古董珍玩,则数不胜数。”
“微臣还从徐家的库房中,找到了六十二万匹丝绸,按照现在的价格来估算,大约值五百万两银子,另外,微臣还从徐阁老长子徐璠的房间中,搜到了其与徐阁老往来的书信……”
在将奏疏中的内容悉数浏览完毕以后,只见嘉靖将其放至一旁,脸上满是阴沉之色。
尽管在这之前,嘉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够从徐家抄没出一亿三千万两的白银,以及将近三十万亩的土地!
徐家库房里的丝绸,甚至比织造局还多,要知道去年织造局库房内存放的丝绸,也不过才四十二万匹。
地方豪强这几个字,已经不能够用来形容徐家的富有。
随后,嘉靖将内心纷乱的想法尽皆压下,从面前的书案上,随意拿起一封书信,将其拆开,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信中的内容,跟海瑞说得大差不差,的确是徐阶与长子徐璠往来的书信。
在信中,徐璠将徐家目前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徐阶,并向徐阶询问应对之策。
值得一提的是,徐阶似乎提前预感到了什么,在信中直言不讳地告诉自己的长子徐璠,让他劝告族人,不要再继续兼并土地,并将家族的重心逐步转移到海贸上。
“现在看来,那些人,倒是没有听从徐阶的劝告啊!”
嘉靖在感慨完毕后,将手上的书信放下,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吕芳见此情形,当即鼓起勇气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陛……陛下,可否是松江府守御千户所的那桩案子,有了结果?”
嘉靖并没有替吕芳解惑的意思,而是将海瑞那封奏疏递出,缓缓道:“你自己看看吧!”
“是,陛下!”
在应声后,只见吕芳毕恭毕敬地从嘉靖的手中将奏疏接过,逐字逐句地浏览了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吕芳的脸色变了又变,从他的额头上,不停地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此时的吕芳,却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奏疏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惊骇。
当吕芳看见海瑞从徐阶的长子徐璠房中,搜出了父子往来的书信时,整个人如坠冰窖。
在这之后,吕芳仿佛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当即‘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哆哆嗦嗦道:“还……还请陛……陛下息怒!”
此时,由于太过于恐惧,吕芳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在吕芳看来,从徐璠房里搜出来的这些书信,毫无疑问宣判了徐阶的死刑!
因为这意味着,徐阶对于自己背后所在家族的所作所为,其实是知情的。
只不过,他选择了对此视而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阁老,您糊涂啊,要是没有这些书信往来,兴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
正当吕芳思绪翻飞之际,只见嘉靖用手轻轻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用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说道:“吕芳,你亲自走一趟,把徐阶给朕叫过来!”
“遵命,陛下!”
吕芳闻言,当即将内心纷乱的想法尽皆压下,俯下身体,毕恭毕敬道。
……
与此同时,徐阶位于京城内的宅邸。
自从松江府守御千户所一案,东窗事发以来,徐阶便忧心不已,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期间,除了高拱、张居正时不时登门拜访以外,先前那些上赶着攀附他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书房内。
只见徐阶将目光从面前的书上移开,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声自语道:“唉,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高拱、张居正那边还没有确切消息?”
“当初他们不是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吗,难不成,胡宗宪的面子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