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使们没有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纷纷在内心里谴责楼兰主使出了这么一计昏招,把罪责怪在了楼兰人的身上。
一直坐在角落里当作看客的龟兹主使,直到屋子里仅剩下龟兹国的人后,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
“三王子,你手里的茶凉了,要不要再添些热水?”
向来懒散的副使,此时突然变得殷勤起来。
龟兹主使心里明白,这个副使的家族,原本是与楼兰的贵族交好,还曾被楼兰贵族牵过线,要联合龟兹对抗大兴。
哪怕是跟着他来到了大兴,此人也觉得这个副使身份是委屈了。
如今,楼兰主使的一记昏招,让大家都看明白了楼兰国已是强弩之末。
这个副使也转变了风向。
“劳烦副使了。”
龟兹主使声音嘶哑地说着。
副使见三王子自来到京安城后,便一直声称哑子失声不能开口说话,如今却发出了声音,这般能够忍耐,副使脸上谄媚的笑意更浓。
“三王子你别与我客气,以后你不方便做的事,尽管吩咐我。”
龟兹主使含笑点了点头。
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清他是假意还是真心。
不到半个时辰。
西夷馆在短暂的安静过后,变得热闹起来。
喝得烂醉的人们被架着抬了回来,嘴里还尽是一堆下三滥的话,惊扰了连吃午饭都在用功读书,试图写出超越《咏鹅》之作的才子们。
“真是有辱斯文!”
“想到我要与这种人并肩作战,对抗大兴才子,我就觉得是一种屈辱!”
“若非为了家族声誉,我此时就想打道回府。”
才子们借机表达着他们对这些主使们,不好好安顿他们,给他们请大儒来指教他们的功课,却一门心思放在阴谋诡计上的行为的不满。
那些主使们听到这些含沙射影的话,恨不得打死这些不成事的废物们,给才子们赔罪。
可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只怕他们慢待了这些废物,也会被这些才子们说是卸磨杀驴。
眼看着这都十月初三了,距离十月初十只剩下六日,总不能再让这些真正的主力才子们闹起矛盾来,消极以待。
没有办法。
主使们只能自掏腰包,又去风云书局,买了来许多大兴诗圣和诗仙的抄录字帖,还买了几本古籍,这才将才子们想要反抗的心情抚平。
西夷馆里,直到傍晚时分,这才渐渐平定了下来。
而笛卡那多,早在亲自去了趟添香楼,亲眼看到那首《咏鹅》后,枯坐了大半日。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阿毛试探着询问,要不要准备晚饭时,他才回过神来。
可是。
刚刚接受了国师之死,准备化悲愤于力量的笛卡那多,此时却有些迷茫了。
“《咏鹅》这首诗不算是极好,但那字却是极好的,那些抄录的诗帖字帖,空有其形没有其韵,都说字如其人,竟让我错看了此人。”
“实难想象,表面看上去柔和温驯的宁无恙,暗中却有一身的傲骨难驯,此子年方十六,在大兴文坛已有如此成就,还天纵奇材,随便一个物件,便能让大兴国力提升一截,难道真的是天佑大兴,欲灭我北狄吗?”
国师之死,若也是气运对冲所致。
倒也说得通了。
可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如今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