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束如同第一次带人参观自己神奇藏宝地的孩童,既兴奋又忐忑道:“你想先看哪一层?”
明新微其实更想问问他护心蛊的事,但也不愿扫兴,便指了指二层的观星台道:“先去那里看看吧。”
“好!”杨束带着人,踩过绳上的竹风铃,落到这方小小的木台上,“晚上躺在这里,是可以看到星空的。”他示范着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解释道:“这个角度的枝桠,都被我清除的很干净——呃,现在好像又长回了一点,不过除起来也很容易的,我现在就可以去——”
“不用。”明新微也在他身旁躺下,“看流云穿过树梢,也是别样的风景。”
有人躺下来后,杨束忽然觉得这个露台格外狭窄,滋滋冒着热气,如同铁板一样,煎着他的后背,这让他忍不住翻了个身,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右臂上,一动不动,力求让自己只占很小的一块,最好是只压住一条木板。偏偏对方也十分善解人意,见他翻身,也侧卧起来。他垂眼看了一下,觉得对方小小一只,比自己压的木条更少。
也不好说,毕竟对方侧卧的形状和自己好像不一样,杨束不知道自己在昏头昏脑想些什么,目光在对方唇上一掠而过,然后停留在眼睛上。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她眼睑上的睫毛,两簇相交,形成茸茸的小叉,有些温暖,又有些痒痒的。
“杨束。”
“嗯?”他无意识地应答了一声。
“你上次回来,也剪了树枝吗?”
杨束眨眨眼,有些清醒了过来。上次回来?哪个上次?哪里有什么上次?
两人的距离迅速缩短,明新微凑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冬天的时候,你没有回来解毒,对吗?那你去哪里了?”
“啊?”杨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呆呆道,“是。”
“是什么?你没回来?为什么?”
杨束如同进入了一种吐真模式,任谁看了他清澈愚蠢的眼神,也知道他现在说的是真话:“出了东京,我确实是往大理走的,但除了手上的红线,我没感到任何不适,就想着可以替你找找沈固的下落。”
“后来呢?”
“后来,红线就没了,我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便回东京找你了,再后来——你都知道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杨束大约能猜到她在担心什么,宽慰道,“其实这个护心蛊,也没那么灵的,小时候三不五时,也红一红,有时不去管它,熬一熬自己也好了。”
明新微想象不出这是什么“小时候”,不放心道:“那你回来后,可有找你师父看看,确定没有问题?”
他老人家神出鬼没的,为这点小事满山谷找他,也没必要,便道:“他人不好找。”
明新微从观星台上坐起来,催促道:“那至少得让墨华师姐看看。”
杨束没法,只得带了她去找墨华。
明新微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墨华便用一种幸灾乐祸,你小子也有今天的目光打量杨束:“没问题呀,小师弟既然求到师姐名下,师姐必然义不容辞,当仁不让。”
杨束就知道她会阴阳怪气,但为了安明新微的心,只得扮演好求助师姐的菜鸡师弟,闭口不言。
墨华唰的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十指大张,指尖露出十根银针,笑道:“来吧,十宣放血。”
“啊?”明新微慌张道,“不用切脉吗?怎么就放血了?”
墨华冲她眯眼一笑,示意一切尽在掌握:“这是最准的诊断法了,不管多么微小的毒素,都逃不过师姐我这招。”
明新微听了,便冲杨束点点头:“放吧。”
杨束便一脸生无可恋地往外走去:“哪个鱼缸?”
“九转金莲鱼缸咯!”墨华笑得畅快,邀请明新微一同前往,兴致勃勃解释道,“待会儿我给他十宣放血,缸里十条鱼,看谁吃了哪滴血,我便能将这毒,猜个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