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过后,他才起身看向她。
陆殿卿:“既然要说清楚,那你先说吧。”
他沉默而温柔的目光就那么望着她,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会忍不住软弱,会忍不住想扑到他怀里。
不过她到底是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透过百叶窗棂看向窗外缥缈的雪,终于道:“殿卿,你各方面都非常好,但是我们确实不合适在一起,有很多原因,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们是根本不合适的两个人。”
陆殿卿薄薄的唇抿着,无声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林望舒:“我们之间,起源于一场荒唐,从一开始就是我故意设计你的,就是想拉你下水,想利用你对付雷正德。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纠结什么了,你也不需要对我有什么责任,我们年纪不小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这种事,就是你情我愿,对不对?”
陆殿卿:“你说完了,那你就听我说,可以吗?”
林望舒:“嗯。”
陆殿卿专注地望着她,认真地道:“望舒,我以前从来不在意香椿,但是你爱吃,所以一到了那个季节我都会让人采了送到雷家,我不在国外的时候,也会和他们说一声自己去摘了。”
他扯唇,有些艰涩地笑了下:“那天你问我,我是不是第一次,我没有告诉你,但是现在我可以说,我是。”
林望舒微微咬唇。
陆殿卿走近了,俯首望着她道:“其实那一晚我根本没有醉到不省人事,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没经验,但不代表我是傻子,我就是故意让你骗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女人能够诱惑我,也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拿这种事情威逼我,更没有人可以让我去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你之所以能威胁我,是因为我自己想。”
他将手伸到她面前:“握住我的手,和我在一起,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尽我全力去配合,可以吗?”
林望舒抬眸看向他,浅淡的眸子温润笃定,就那么望着她。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攥住。
她甚至想起少年时,有一次,她爬上了高高的墙头,他就站在下面。
他无声地伸出手,看着她,等着她跳下来。
那一刻她会觉得,无论怎么样,他都会接住自己,会保护自己。
不过她到底是压下这种异样的情绪,低声说:“殿卿,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摇头,试着说服他,也说服自己:“我也关注过国内的一些消息,你果然去机械工业部了,你这样的人,有大好的前途,履历应该是清白完美的,犯不着因为我而遭受他人非议。”
陆殿卿:“我在乎吗?你为什么要替我在乎这些?”
林望舒苦笑:“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很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你!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也会难受,你和我在一起遭受非议,我只会难过自责,这些会把我压垮,让我心生愧疚,让我一辈子活在负罪感中。
说着,她又道:“再说了,我愿意吗,我愿意把自己放在这样的一个位置吗?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一个让人议论纷纷的人,只能躲在你的背后,被你保护,依附于你?在所有人的眼里,离婚了的我能嫁给你,那都是天大的福气,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不想去承受,不想去被人家那样看待,更不想去面对哪怕一星半点的非议。”
陆殿卿安静地看着她,笑了笑。
所以林望舒就是林望舒,哪怕她走到了人生最低谷,她依然有她的骄傲,并不想依附于人,不想当那个缠绕着大树的藤蔓。
她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低下头来,在雷家未必不能当好那个儿媳妇。
林望舒垂下眼来,苦笑了一声:“其实也是我累了,我不愿意面对你家里人审视的目光,也不愿意面对你的施舍,哪怕你家里人足够包容,我也不想收到任何怜悯了。我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想做任何改变了。”
陆殿卿颔首,轻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你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林望舒:“在这里,我远离过去的一切,轻松上学去图书馆,每天都在上进,我并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到了必须如何,我会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可以积极地面对一切,我甚至看起来有一个很不错的将来。一旦回国,在国内那种环境下,我并不能保证自己保持现在这种心境。”
她低声道:“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很珍惜现在的一切。我不想回去,也不可能回去了。
陆殿卿:“好,那你就不要回去。”
说着,他温声道:“晚饭想吃什么?”
林望舒有些茫然,动了动唇:“你——”
陆殿卿温柔地看着她:“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这几天下大雪,出行不方便,我可以陪着你。这样你也不至于太闷,对不对?”
他看了看这公寓:“这房子小了一些,不过我们两个住也还可以,明天我去超市买一个新床垫吧。”
林望舒默了下:“下雪,估计航班也不安全,那你可以在这里待几天吧,床垫就算了,犯不着。”
只是接下来让林望舒没想到的是,陆殿卿就这么住下来了,他毫不客气,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收拾房子,采购食材,置办家用,清扫门口的积雪。
他会帮她做饭,会在她去上学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帮她拿着书,背着书包,在积雪处握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