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眼瞧着就要到除夕了,于妙的贴身侍女凝秀却急匆匆地跑进了云林宫,把自己这几日见到的事情告诉了于妙。
“你是说,皇上这几日常到芳华宫中去?”
凝秀:“是,而且听说皇上神情极为欢喜。”
于妙只是轻轻皱了下眉毛,“无碍,这皇上不过是被太皇太后稳住了阵脚,他当是以为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会答应让顾曦进他后宫呢。”
又道:“顾曦自己心底也不乐意,这事成不了。”
“怪就怪在这里,”凝秀道,“前些日子奴婢是跟着太妃娘娘一起去的芳华宫,自然知道公主那边的意思,当时公主脸色看着尚好,像是对这事也极为放心,但是奴婢听说,昨夜里,公主病了。”
“病了?”于妙原本倚在贵妃榻上假寐,闻言坐起身来,“如何病的?”
“奴婢方才抓着了一个芳华宫里洒扫的宫人询问,说是昨日皇上去了之后,公主神情就不对劲,夜里就发起烧来了,今日更是一直没什么精神呢。”
于妙心底觉得不妙,难不成自己和顾曦的猜测是错的,太皇太后不是稳住了裴衡,而是真心实意想把顾曦推到皇后的位置上去?
“不行,哀家得过去看一眼。”
凝秀刚扶着于妙站起来,就有宫人来报,“禀太妃娘娘,康宁公主来了。”
于妙连忙让人去请进来,可一看见顾曦脸色,便只觉得不好。
一看顾曦的脸,便知道她出门之前,定是上了妆的,只是那鲜红的口脂,也掩盖不住底下的苍白。
于妙便忙亲自上前把顾曦扶了坐下,“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哀家去,不还是好好的吗?”
顾曦便苦笑了一声,没回答她的话,反倒朝身后的执书招手,于是执书就捧着一个盒子上前来了。
打开盒子一看,却是那日自己才送去的布料。
“这是……?”
“太妃娘娘将征表哥送来的布料赠与我,我心底是明白的,”顾曦像是撑不住一般,忽然重重吸了吸鼻子,似乎就要垂泪,“望舒原先也想着能水到渠成,只是如今看来,怕是要事与愿违了。”
“望舒这话是何意思?”
顾曦便垂下头,抬手擦了擦眼角,而后拿过执书手中的盒子,又在布料底下翻出来一封信,“前些日子,太妃娘娘说要给征表哥写信,望舒斟酌许久,才写了出来,只可惜时不待人。”
于妙拿过那信,心中沉了又沉,忍不住试探问道:“望舒这么伤神,难不成是……”
“那日我与太妃娘娘说话,原本想着立后一事原与我无关,但如今看来……,”顾曦微微叹了口气,“只是不好违背长辈的意愿。”
顾曦话没说全,但谁能听不出来,眼下整个皇宫,能被她称为长辈的不过就是慈宁宫的那一位了,于妙越听心越沉,难不成慈宁宫里的那一位老东西,居然准备将那件事情轻轻翻过,趁着无人知晓,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还将顾曦扶上皇后之位吗。
想到这里,于妙又问道:“长辈若是疼你,也不会愿意逼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
“长辈也是觉得对我好罢了。”
“那你也愿意?”
“原先不愿的,只是,我想着,这辈子早晚都得嫁人,倒不如遂了长辈的愿,也算是两全其美。”
顾曦这话一说,于妙便懂了,看来顾曦是反抗不得,才想着顺从。
等顾曦从云林宫一走,于妙便毫不犹豫拆开了那信仔细看了,信上所言,都是她对溪州之向往,末了,还附上几句对裴征的关怀,又是问他,溪州冬日雨露重,是否受寒,又是问他,前阵子上山剿匪,是否受伤的。
凝秀在一旁跟着看了下来,便道:“看来公主对咱们王爷,确实有意。”
于妙:“她对溪州地方的意,比对征儿的意还要大。”
顾曦写信的时候留了余地,知道自己当日在溪州时候对裴征的态度,想来是骗不过裴征的,只怪自己当时并未想到日后有这一出,于是便在信中大大夸耀自己对江南之乡的向往,字里行间难免透露如果自己能够生活在江南水乡,倒也不妨嫁给裴征,又在信尾写上一两句对裴征的倾慕之意,如此一来,真假参半,于妙不相信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