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筝白日醒来时,便发现摘玉阁里里外外都被层层封锁住了。
可无论怎么软磨硬泡,殿外的侍卫们都和木头一般油盐不进,只不断重复道:“陛下有命,娘娘不得踏出殿门半步,恕奴才们不能放你出去。”
虽说她一直处于被禁足的状态,但几日前都有宫女来送膳,今日是连吃食都没有了,只能小厨房自己做,实在是比往日的情况还要糟糕的多。
慕云筝只能在殿中来回踱步,烦忧着外头的局势。
赵扶蓁便这么怕她跑了。
她被这口气吊着不上不下,茶饭不思,便坐在扶椅上生生地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殿外始终毫无波澜,直到黄昏已过,才有了一丝动静。
慕云筝站在窗棂前不知等了多久,直到终于瞥见远处升起浓浓硝烟的那一刻,她敏锐地意识到,赵令卿他们成功闯进来了!
她得去寻他们。
慕云筝脚不沾地便寻到了宫内仅剩的那几个心腹,听雨、小桃、沈安。
“宫内有大事发生了,你们一定要躲起来,只要在摘玉阁里,便不会有人敢动你们。”
听雨拽住慕云筝的手:“娘娘,不,慕大人!让奴婢随您一同去!”
慕云筝鄂住,眸中染上柔意,却还是不容拒绝地将听雨的手扯开,珍重道:“刀剑无眼,我的决定,我自己承担,不能牵连了你们。”
说完,她便不再看他们,卸下满头的金饰累赘,毅然决然地往殿外走去,身上穿着的素白宽袍和锦缎披帛飘飖若举,远远瞧着,邈邈若那巫山神女,顷刻便要乘风而去。
慕云筝打开殿门,发现皇宫都这样了,那群侍卫还是只认死理,守在门口。
见她有闯出摘玉阁的念头,纷纷对她刀戈相向,威慑道:“贵妃娘娘,陛下有令,若您执意离开,只要能将您留下,哪怕砍断您的手脚,他也不会怪罪!”
慕云筝冷笑一声:“哪怕我双腿俱废,我也要爬到金鸾御院,看着赵扶蓁落得个什么凄惨模样!”
“你!”侍卫勃然大怒,见她仍有意向前迈步,拿起手中长枪便想捅入她的手臂——
却不想,与此同时一根冷箭朝着那侍卫的心脏裂空而来,直接将他射了个对穿。
“呃啊!”那侍卫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而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慕云筝睁大杏眸,马上循声望去,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人。
只一眼,便填满了她心中空缺已久的那块角落,让她心安,让她意足。
贺子规骑着骏马朝摘玉阁走来,湛然恍若天神下凡。
“杀!”在贺子规简短一声令下后,他身后的玄刹营精锐马上与摘玉阁前侍卫开始缠斗。
这些侍卫并非久经沙场之人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无人生还。
斩杀最后一个人后,贺子规收剑入鞘,驾着马向她靠近。
明明离上次见面,也没过多久,可如今四目相对时,偏偏便仿佛恍如隔世般,让人愁绪万千。
慕云筝不知何时眼前湿润了,她看着月光下朝她走来的少年,分明刚刚从战场上厮杀过来,周身还沾染着腥气,可还是这般惹人怜爱,让她只想扑进他的怀中。
终于,马蹄顿足,贺子规垂眸凝着她,容貌艳绝一如初见,似那方从地狱归来的修罗阎王。
他见慕云筝久久不语,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自己先迈出了一步。
他朝慕云筝伸出手,狐狸眼上挑勾人:“云筝,我来晚了。”
刹那间,慕云筝的心仿若被钝器集中般酸涩不已,可下一刻便被满溢的欣喜取代。
她忍着泪水,扯出一抹笑,抓住了贺子规的手,道:“你在我这,何时都不晚。”
贺子规将她带上马,把她环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