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菁一愣,随后想起如今已经是腊月时节,地里的庄稼收割后地主农人们便会在庄子上喝茶玩乐。
苏莺莺这样门户的人家自然不用种地,只不过是去田庄上吃喝玩乐赏花听曲,光是想象就能猜到她此刻何等逍遥快乐。
李菁这时候是发自内心的羡慕苏莺莺,她将贺礼放下一路上不说话回了侯府。
莺莺却不像她想象的那样逍遥,她正一边剪花样一边与萧照抱怨:“这样躲清净出来,也不知城里的铺子如何了。”
萧照安抚她:“如今绿儿几个都上手了,也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错。”
莺莺便苦笑:“这回太后搞这么大声势,宫内外贵人时不时就要上门送礼拜访,我们就是想低调也不成。幸好还有个温泉庄子可躲。”她仍旧称呼外祖母为太后。
萧照拍拍她胳膊安慰:“太后老人家骤然寻到血亲,少不得要大办,再者也能冲冲前段时间宫闱内外的紧张。”
这倒也是。
莺莺不搭话,她先是激动于有了个外祖母,可慢慢相处倒觉得她有时过于高深莫测,譬如那天她随口跟太后说了几句萧照这几天忙着不归家,太后便立刻警告她莫要想着给萧照要官。
这都哪跟哪啊?莺莺愣在那里半天,她哪里就有想给萧照要官的意思了?明明只是像寻常百姓家里跟外祖母聊聊家常罢了。
这样的事情还有几件,终于莺莺遗憾地发现外祖母除了是外祖母,还是权柄在握高高在上的太后。
莺莺从前羡慕旁人有个可以撒娇依靠的长辈,当她自己认了外祖母之后才发现在权力面前亲情不值一提。
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要经过细心揣摩和预演,许多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和言语其实都是处心积虑。
想通这些莺莺便不再强求,反一等萧照休沐就驾车去了田庄,远远避开这些烦心事。
当初莺莺还不解母亲为什么离开太后,现在想来母亲那么一个民间率直惯了的性子误闯进皇宫可不就如一只蝴蝶翩翩飞进金碧辉煌殿堂?
浑身上下都不搭得很。
她将自己的遗憾放下,转而问萧照:“我的身世之后官家态度可有什么不同?朝堂上可还有什么反对声?”
萧照认亲后成了太后孙女婿,这么一来官家还能放心萧照吗?须知太后虽然与官家面上和睦,到底不是亲母子!太后要是强硬些甚至可废了官家只握着三皇子继续垂帘听政。
过去多年远离权柄也可说成是韬光养晦。
就算官家不在意,朝堂上自然也会有官员从这般角度考量参奏萧照。
萧照摇摇头,只扶着莺莺肩膀:“我的事自有参详,倒是你要放宽心,明明是认了亲,人却有些郁郁。”
莺莺睫毛微闪,她对太后的认知过于单一,无法判定真假,自然也就无法拿出来与萧照讨论。
谁知这时萧照却问:“可是那天太后让你别为我要官让你不悦了?”
莺莺愕然瞪大眼睛,那天是在太后宫里,上下都是太后的仆从,谁知这话居然就能传到萧照耳朵里。
再看萧照眼睛也只是含笑不语,便知萧照的手已经伸到宫里去了,连老谋深算的太后宫里都已经有了他的人。
虽然已经知道这些时日萧照已经逐渐接手了大批废太子乃至二皇子的势力,可知道他能将深宫里的对话都毫不费力说出来还是震惊到了莺莺。
倒是萧照摸摸她额发:“是二皇子从前留下的暗桩。我叫她们留意着查宸妃的事。”
宸妃吸入花粉中毒的事情静妃也在严查,可惜查来查去都不得章法,静妃本意是将自己摘洗干净,因此大张旗鼓叫诸人都知道她的态度后便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萧照多了个心眼:幕后之人的态度倒不像是想要整治宸妃,反倒想是针对宸妃,要不是那天机缘巧合太后与莺莺认了亲,只怕如今莺莺早就进了大牢名声尽毁了。
因此他刻意安排人下去在宫里探查此事。只不过这事不想告诉莺莺惹得她担心,因而他只是目光微闪说旁的事情打岔:“听官家的口风,我可能过些日子要出京赴任,你也要收拾好东西跟上么?”
外任?
莺莺唬了一跳:“我说怎么官家忽然好心放了你休沐几天,原来后面还有大招等着。”
萧照便笑:&ot;怎么也要到年后积雪消融才动身,万万不会正月还在外面奔波。&ot;
莺莺便有些惋惜:“说起来二月里裴娘子出嫁,只怕也赶不上送她出门了。”
随后坐在窗前,开始与萧照两人盘算外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