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漏气一样的轻笑声响起,林怿听到了这一声后,脸涨得通红:“不孝女!跪下!”
林映雪跪下,非但如此,她还双手高举,之后深深俯下身子,前额轻碰置于地面的手,对着林怿磕头
而见着妻子跪下,傅嘉泽同样也跪了下来,和林映雪一齐对着林怿磕头。
原本有些武官步履匆匆,没打算理会文官的这些事,见状停了下来。
这两人行如此大礼的后果是就连宫中的守卫都留意到此处,纷纷看了过来。
林怿心中心中暗觉不好,而林映雪已经朗声说道:
“还请父亲恕女儿罪过,您对映雪有养育之恩,生母温氏同样是对女儿有养育之恩,女儿想着从律法而言,生母温氏已经被您放妾,既然遇上了心上人,还是许以正妻之位,生母再嫁也未尝不可,所以这才过来送帖子。”
林映雪说完之后,林怿只是嘴唇动了动,还没有开口,就被规则的傅嘉泽抢白,傅嘉泽的声音要比林映雪更大:
“岳父您既然与温岳母义绝,又何必在意这明日的婚礼?把怒气发在映雪身上,小婿与映雪皆是觉得,温岳母后半辈子有良人所靠,还是小婿恩师,实在是一桩良缘。”
傅嘉泽的话让轻笑声多了起来,林怿觉得这细碎的笑声像是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路尚书此时上前,把傅嘉泽拉了起来,而作为女眷的林映雪则是被傅嘉泽拉了起来。
礼部路尚书和林怿本来就不对付,此时笑着说道:“恭喜林大人,虽说你与温氏已经是义绝,但是好歹当年她也是你恩师之女,现在有了如意夫婿,你也应当去恭贺一二。”
魏武侯谢渊作为刑部尚书,是最早拿到帖子的几人,当从林映雪的手中接过帖子,他作为男人,难免对岳父升腾起微妙的同情来。
亲生女儿背刺过一次,现在又来背刺第二次,倘若林映雪是自己的女儿,谢渊觉得掐死对方的心都有了,生得雪润貌美,却心肠歹。
谢渊上前一步,“内子近来身子不适,岳父大人明日要去我魏武侯府。”
林怿做了佳作,春风得意容貌清隽,而谢渊最近忙碌,皮肤暗沉,两人站在一起,谢渊自称小婿,惹得轻笑声再次响起。
谢渊锐利的目光扫射过去,他背靠宸妃,偷偷的轻笑声收敛了起来。
裴晋走了过来,拱手说道:“既然有事,也不勉强。”
裴晋头戴梁冠,身着官服,就连胸前的文官补子都是新绣的,他要比林怿更为春风得意,双眼含笑的模样似乎在说,幸而林怿放了妾,他才能够娶得温蕙。
林怿恨不得把对方的梁冠扯下,重重在把裴晋推倒在地,但就算自己还是礼部侍郎,都要比裴晋低上一等,此时只能够说道:“我还有事。”
魏武侯看了一眼裴晋,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般不挑?一个原本是妾还孕育了一女的人也要?”说完之后不看裴晋的反应,去追林怿去了。
裴晋只是继续分发请柬,只要是接了请柬的人都可以看得出,裴晋的真心实意。
林怿上了马车之后,魏武侯也撩开了马车的帘幕,大刀阔斧坐在林怿的对面。
林怿有些难受,谢渊刚刚的仗义执言反而更让他脸上火辣辣的,林映雪是不孝女,这林宝珍又何尝不是?弄出一个年龄这么大的女婿,让林怿自觉脸上无光。
林怿低着头,并不想和魏武侯打招呼。
谢渊还以为林怿是感伤温蕙的事情,对着林怿安慰说道:“这温氏之事,不必放在心上,我记得听宝珍说过,这温氏也是生不出孩子的。”
谢渊一心求子,觉得生不出孩子的女子就像是下不出蛋的母鸡,他天然瞧不起。
若是要生孩子,定然是要行周公之礼的,想到了明天就是裴晋和温蕙的洞房花烛夜,林怿实在是心中有些难受,鸿胪寺卿本来就是闲职,他干脆想要告假回去。
谢渊很是体贴,打算直接去帮林怿告假,再回刑部衙门里上值。
林映雪和傅嘉泽发了请柬之后,就去温蕙所住的宅院帮忙布置,而裴晋也提早告了假,回去装扮裴府。
温蕙一开始想着是小办,但是林怿在腾隆阁外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她,她这场婚宴改成了前期准备悄悄做着,而成亲那一日大办!
但是温蕙又不想让京城里的人太早知道,所以装扮都会压在临近嫁人之前最后一日,就连请柬也是最后一天才广发出去。
欧嬷嬷正在忙着让人悬挂红绸,而温蕙正在亲自迎客,当林映雪回去的时候,温蕙正在和人说话。
温蕙并没有新娘子的害羞,对于或是好意或是恶意的询问,她的回答都是坦荡荡的。
“是,婚事就在明日,多谢您的恭贺,还请吃些喜糖,也祝您阖家幸福。”
“对,这婚事确实急了一点,那是因为我命苦惯了,怕那人使手段,现在只有一天了,再使手段也来不及。”
“算是大操大办,朝中大员都请了,毕竟我先前命苦,被人诱骗稀里糊涂就拜了堂,结果成了别人的外室,幸而裴侍郎怜惜我,纵然只是娶继室,也愿意这般风光大办,明日您想要凑热闹,当然可以,这巷子窄,但是迎亲的队伍会经过腾隆阁,您可以在那里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