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谁?”
虚空之中,空灵的声音传出。
司云然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一切,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被这对男女牵动,男子的一颦一笑都能在她心中激起无数涟漪,而女子每每心情愉悦,她也好似感同身受。
不自觉地摸上心口,那里的一颗心跳动得比任何时候都快,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为何”不禁呢喃出声。
两对凡人夫妻鹣鲽情深的模样,确实令人艳羡,但是与她有什么关系。
正在思索时,底下的人又发生变化了。
她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有茅屋三两间,竹楼一栋,主人家又细心地将屋子用篱笆围起来,十分朴素。
她隐约能听到琴声,曲调是一首愉快的曲子,但是不对劲的是这曲子让人听起来并不愉快,甚至隐隐感伤。
司云然的心蓦然一痛,不知不觉向着房中而去。
一容貌姣好却不再年轻的女子在抚琴,身侧有一位须发皆白但不见老态的男子躺在摇椅上,紧闭双眼好似岁月静好,但是司云然却看出这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已呈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没过一会,果然如她所料,白发老者放在摇椅上的手松了下来,彻底没了气息。
“——铮”
琴弦断了。
女子不顾手上的伤口,仍在弹,等一曲终了,无比自然地问:“先生,我这次没弹好,但是下次一定可以弹好的。”
没有人回应她。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令人绝望的东西铺散开,连司云然的一颗心都疼痛不已。
女子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独坐良久,才小声说道:
“先生,阿稚可以独挑大梁了,你放心。”
“先生,文府会变得更好。”
“先生,谢谢你,护着余岚也护着崔家阿稚一辈子”
“你可不可以在下一世开始之前等我片刻,我想有那么一世是你我年纪相当,你我缘分刚好”
司云然听不下去了,只觉得头疼欲裂。
“——啊”
她抱住头,痛苦地叫出声,一些错过的信息蜂拥而至,硬生生地灌入脑袋,根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有余岚的,也有崔幼仪的甚至还有杜蓉萱和女帝的。
这样的难受持续了许久,本体如何她不知道,只是这具灵魂像是要被撕碎一样。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扭曲得面目全非,空间一阵波动,她又回到了祇阳峰,自己的身体里。
祇阳峰,昊元居,文修的住处。
司云然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千万种情绪在心头掠过,又缠成一团,她从来不知道眼前人能给她出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
她从自己的身体醒来后,立刻将那块古怪的镜子收起来,但是镜子竟然施予她最后一击,在镜中没有完全恢复的记忆竟然被它一下子打开了。
她知道了自己所看到的凡人的身份,或者说了解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但是那镜子还犹嫌不够地将她百世记忆还给她。
其实之后的百世记忆她想起得很少,大多是模糊的,倒是那四世记忆犹新,前尘往事好像历历在目。而透过镜子她能看到他们的身上同一个灵魂——与文修身上一样的灵魂。所以满脑子都是过去的司云然对文修有些无可奈何。
谁能相信她与一个人的纠葛能如此深?深到明知那是过去,但回忆起来时还会搅乱心神。
她现在是新的一世,她有新的名字和新的身份,修行多年,“通达”二字已经刻在心里,但是现在呢?她被前世所困,被眼前人搅得心烦意乱。
就算不断地默念:前世姻缘前世了,今生不许看前尘这样的话,她还是摆脱不了那种种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