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另一头,徐皎主仆三个一路走到了御湖边,这样的夜晚,偌大的宫城好似都空寂了一般,格外的冷清。
冷风细细的吹,昏暗的烛火下,结了冰的湖面散发着幽幽冷光。
“郡主。”负雪突然在后头低低唤了一声,徐皎抬起眼来,见着前方不远处的湖边立着一道人影,一身甲胄,手握腰刀,居然是个禁军。徐皎心下嘀咕,徐步靠了过去,走得越近,见着那道人影越多了两分熟悉。
正在这时,那人大抵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蓦地扭头看了过来。
负雪手中的羊角灯散发着晕黄的光,堪堪将那人的面容照得清楚,那人却已经是拱手抱拳,朝着徐皎一揖道,“郡主!”
徐皎扯了扯嘴角,漾开笑,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陈都尉,怎么是你?夜这样深了,陈都尉还在这里,是在当值?”
“末将是专程在此处等郡主的。”谁知,陈肃一句话便是将徐皎巧遇的心思击了个粉碎。
徐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里查他还没有查出个结果,他直接出现在此时此地,相当于是将他是李家内应的身份明明白白摆在了她面前。徐皎望着面前的男人,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是陈肃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沉默感到有些不自在,咳咳了两声之后,低下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徐皎道,“这个是徐大娘子托在下带给郡主的东西。”
徐大娘子自然就是徐皌了,她这样的痛恨杨氏皇族,他们赐予她的郡主封号,如今她自是不屑一顾。
徐皎没有伸手,身后的负雪忙上前来,将那只精致的锦盒接了过去,才又双手奉上,递给徐皎。
徐皎接过,将那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眼底极快地掠过一道幽光,便是“啪嗒”一声将盒子重新关上,抬起眼,神色莫名看着面前容色端肃的年轻男子,“这盒子陈都尉可打开瞧过?”
陈肃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讷讷道,“郡主言重了,陈某虽不才,却也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这盒子既是徐大娘子托付,要带给郡主的,陈某自然不敢造次。”
也就是没有打开过了,看这青年的神态,徐皎还是相信的。可是,徐皌托了这么一个人,带了这样一件东西给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然不能只是试探的意思了,那盒子里放着的可是一支金钗。男子赠女子金钗,除了定情就没有别的意思了。虽然这金钗是徐皌给的,却是托了这么一个男人拿来给她的,就容不得她不多想一二了。
徐皎望着面前的男人,眼底一瞬间涌现出复杂的神色,徐皌难道真是打的她所想的那个主意?她打这个主意,惠明公主知道吗?自然是不能的,否则,惠明公主可知道她儿子还好生生活着呢,哪里可能背着他儿子,这样迫不及待给她这个儿媳妇找下家,哪怕是她再不待见自己,也不敢这样去触怒墨啜赫的。那么只能是徐皌的意思了。
当姐姐的,给自己守寡的妹妹找段新的姻缘徐皎这一瞬,真真是哭笑不得。
她这莫名的脸色看得陈肃更是不自在了,徐皎却突然一展眉,笑了起来道,“今夜多谢陈都尉了,害你这么大晚上的在这儿吹冷风。”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些奇怪的脸色与眼神都只是错觉一般。
陈肃有些跟不上她的转变,讷讷道,“郡主言重了,都是陈某该做的。”
徐皎淡淡点头,她本就不想跟眼前人有什么多的交集,遑论是在猜到徐皌打算的现在了,立时便是客套地笑着道,“既是东西已经送到,夜也深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再一次谢过陈都尉。”这样一桩小事,却是谢了又谢,是礼数,更是见外。
陈肃的面上显出两分黯然,讪讪道,“郡主当真不必如此”
“自然是要谢的。”徐皎却是坚持,而后,便是朝着陈肃点了点头,脚跟一旋就要走。
“郡主,等等!”陈肃却是猝然喊道。
徐皎停下脚步转头往他看去,羊角灯幽幽的光亮下,青年一张算得憨直的面容竟是局促地泛了红,目光甚至都不敢与她相接,不时躲闪着。
“陈都尉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无事,那我走了。”徐皎眉心微颦,见他这样,有些不好的预感,很想直接这样转身走人。
陈肃听说她要走,却是急了,忙道,“郡主,请听我说两句话。”徐皎望了过来,陈肃几乎又要下意识闪躲开来,却是一咬牙忍住了,鼓足了勇气与她对望,深吸一口气才道,“郡主,那日在城门口匆匆一见,郡主的风华让陈某折服,陈某知道自己不配,可是还请郡主给陈某一个机会,不知郡主几时出宫,陈某想要请郡主吃顿便饭。”陈肃说着,到底是不敢再与徐皎对视,一个抱拳,便是深揖到底。
这一番话且不说落在徐皎耳中是何感受,文桃和负雪两人听着面色都是齐齐一变,望向陈肃的目光都是说不出的愤恨,他怎么敢?
徐皎望着面前一直维持着揖礼的年轻男人,倏然轻笑了起来,“看来,陈都尉是觉得我如今是个寡妇,若能被你这样一个前途无量之人看上,就该感激涕零吧?”
陈肃听这话音儿,惊得连忙抬起头来,语调急切道,“郡主误会了,陈某绝对没有看轻郡主的意思,陈某甚至知道自己配不上郡主,所以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