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熟能生巧,将饺子皮儿擀像样了,还得指挥她家那位英明神武,却偏偏从未包过饺子,所以很是笨手笨脚的赫特勤。
一会儿后,他们换了下手里的活,墨啜赫擀饺子皮儿,徐皎来包。动作果然就快了许多,徐皎冲着墨啜赫竖起了大拇指,语调真诚地崇拜道,“我家阿恕果真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看看,这饺子皮儿,擀得那叫一个厚薄均匀,油光水滑啊,厉害!”
墨啜赫无奈笑笑,继续埋头擀饺子皮儿。
两人一边合作包着饺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将分别以来,各自发生的一些事都简单交代了,饺子也终于做好。
徐皎在宫里本也没有吃得多么饱足,又折腾了这么一会儿,早就饿了。至于墨啜赫,方才那点儿吃食真的只够塞牙缝而已。两人煮了满满一大海碗的饺子,各自拿了一双筷子,就坐在小厨房里的桌子上,你一个,我一个地吃了起来,间或再夹起喂对方一个,因为挨得近,不小心两人的头就是撞在了一处,各自捂着撞疼了的额头,看着对方,却是忍不住相视一笑。
晕黄的烛火中,弥漫着食物香气的氤氲白烟里,两人相对而坐,同吃一碗面,偶尔说句话,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看对方一眼,却是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真是美好得让人羡慕的画面,门外偷看的几人都是看得漾着笑,如来时一般,又悄悄转身走了。
一碗饺子见了底,徐皎长叹了一声,腆着肚皮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做饺子的天赋,今夜这顿饺子算得人间美味了吧?”
墨啜赫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眸底掠过一抹笑意,应得认真,“是!”
徐皎脸上的笑便又甚了两分,满足而得意。
就在这时,外头隐约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炮仗声,而且听那动静,好像离得不远。她愣了愣,“什么时辰了?”一边问着,她一边已经站起身,大步跑了出去,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着一朵绚烂的焰火在不远处的天幕上绽放,看那方位,好像就是前院儿。
“琴娘备了不少的炮仗和焰火,说是一年一节,要大家伙儿一道热闹热闹,想必他们已是放起来了。”墨啜赫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与她一起望着那一朵又一朵窜上天幕,又绚烂绽放的焰火。
“你怎么不早说?”徐皎急了,“这些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来叫我,走走走!咱们也去!”说着,便是一把抓起墨啜赫冲了出去。
墨啜赫配合地迈着步子,两人到了前院,那里果然已经很是热闹了。琴娘买了炮仗,可她胆小,只是坐在廊下看着他们玩儿闹,红缨抱臂站在她身边,一张微仰的小脸被焰火映得明明灭灭,红绿斑驳,或许是因着沾染了红尘烟火气,看着也较平日柔和了不少。
苏勒这会儿倒成了个孩子王,领着文桃、负雪,还有几个文楼的半大孩子笑着,闹着,玩儿得不亦乐乎。徐皎想起方才从大街上经过时,瞧着的那些场景,这会儿倒是再没半分的感伤,只觉得胸臆间回荡的尽是满满的温暖与欢喜。
“你们这些不讲义气的,有好玩儿的居然也不叫我?”徐皎叉着腰扬声斥了一句,便是冲了过去,很是眼明手快地将最大的那一捆焰火抱起。
苏勒等人猝不及防被人打劫,负雪直呼冤枉,“我们想去叫你的……”
“那不是你忙着和阿恕小别胜新婚,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吗?若是打扰了你们,我怕你拿着剑追杀我们!”苏勒笑笑,毫不留情地调侃道,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来夺徐皎手里那捆焰火。
徐皎厚脸皮得很,哪里会因苏勒调侃的这么几句话就乱了心神,动作灵活地闪躲开来,几步跑到墨啜赫身后,朝着追了过来,却僵着一张脸不敢近前的苏勒扮了个鬼脸,“这是我的了,谁也别想跟我抢!”
而后,才不去看苏勒那张黑沉的脸,抱着焰火,仰头望着墨啜赫,灿笑如花道,“阿恕,咱们一起放焰火吧!”
墨啜赫自然是没有意见,两人抱着焰火到了一边的空地,将焰火摆好,又去寻了根点燃的香烛。
“去放吧!”墨啜赫将香烛塞到徐皎的手里。
徐皎本来还兴奋无比的笑脸却骤然有些发僵,吞了吞口水,望着墨啜赫干笑道,“还是你来放吧!我……我有些怕。”
墨啜赫惊了,“你怕这个?”徐皎素日里也爱装得娇气,可墨啜赫私心里却觉得她胆子大得很,毕竟刺杀也好,雪崩也好,她都经历过了,最要紧,她从相识最初,就敢在他这头老虎嘴上拔须,可不就是胆大包天吗?结果她这会儿居然怕这么一捆焰火?
徐皎的脸色发僵,“我就是怕不行吗?”她小的时候有一次过年放手持的那种金箍棒的烟花,谁知点燃了却半晌没有动静,她就凑上去看了,谁知那烟花却突然冒起了烟,得亏当时她老爸手快,将她一把拉开,否则她说不得一只眼睛就要报废了。
可从那次之后,她就留下了心理阴影,虽然还是喜欢焰火,想放却又不敢放。
“好啊!那我放给你看!”墨啜赫转头睐着她,应了声,伸手过去,徐皎本以为他是要接过她手里的香烛,谁知,他却只是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与她一起稳稳地举着那支香烛。他则绕到她身后,抬起另一只手臂,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她一愣,在他怀里怔怔抬起眼来。
他却是冲着她一笑道,“新年的焰火,自然是咱们一起放!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所以……别怕!”
徐皎转过头去,嘴角牵起上扬,眼里却是闪烁着泪光,他知道,她是想的,只是害怕。她用力点了点头……
他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持着香烛朝那捆焰火慢慢靠了过去。
可离得近了,徐皎还是有些怕,干脆紧紧闭上了眼睛,好似看不见也就不会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