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现在该称你一声内侍监,"郑玉磬的牙齿和双颊都在隐隐作痛,她眼中残留的水意并不减少,可柳眉轻蹙,秋水凛然,显然是含恨未消∶"内侍监,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样做,还将他的父亲放在眼里吗?"
盒子里赫然是一条以锦带织成的连环回纹同心结,色泽艳丽,形状如两心相印,但是放在现在却是分外刺眼。
她眉梢眼角尽是讥讽,随手拿起,扔到了一旁∶"皇帝既然是入宫平叛,又得太上皇旨意继位为帝,该是以仁孝治国,父子鹿聚,岂有人君之仪?"
皇帝最看重名声,自然也存了以孝治国的虚伪面具,但是烝母弑父,为世人所不齿,萧明稷却做了个全套。
只是他做了这些事情,却偏偏还要天下之人记得皇帝拯救众生、解生灵之急的好处,将他看作大有作为的青年君主。
万福"哎呦"了一声,连忙自己去将同心结捡了回来,连后面"这同心结是圣人自己编出来的,娘子喜不喜欢"都给咽下去了。
"太上皇呢,我要见他。"
郑玉磬想到元柏被漂阳长公主扣押在道观里,虽说宁越和枕珠陪着这个孩子,但是两个人面对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时,未必能护得住元柏。
她想一想都觉得齿冷,萧明稷原本可以将她和元柏以及其他的宫人一起带回官中,但是萧明稷却只吩咐让溧阳长公主送了她回来,独留元柏在那里面对一个状似疯癫的女子。
太上皇临走之前曾经给她留了一个小匣子,虽然说是为了给她一个保障,但是首先她得确认太上皇的死活,才能启用。
那夜宫变,她抱着元柏从溧阳长公主的住处返回,元柏被人下了药,睡得香甜,但是她却就着窗前那一轮照耀着长安的秋月,静静坐了一个晚上,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无论她与圣上有过怎样的怨恨与不堪,但他最后一刻来见自己,到底也是对她和孩子存了真心罗
而她的腹中如今也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郑玉磬有的时候也会感叹命运的重叠交错,圣上当年授意杀死秦君宜,叫元柏从未见过生身父亲,如今轮到了他的孩子,也同样如此。
天意循环轮转,即便是贵人,也从不曾饶过,但是他既然愿意将这如同天子身家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交付给她护身,自己却因此而失去皇位,被自己的亲儿子囚在深宫,她到了最后一刻,还是有些不落忍。
"太上皇。…。"万福怔了怔,面上陪着笑道∶"娘娘若是想见上皇,大可以和圣人言语,奴婢听着圣人的意思,也不是不许您见一见的。"
听见太上皇仍然活在世上,郑玉磬多少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笑不出来。
说到底,还是要她对萧明稷谄媚。
"郑娘子,奴婢是好心,才这样提醒您,"万福瞧见郑玉磬冷笑一声,旋即不搭茬,只落得一声叹息∶"从前确实是圣人费尽心思来见您,但是如今圣人却已经是万民之主,您却已经不是当年的贵妃了。。。。"
形势比人强,郑玉磬也知道这一点,萧明稷也算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前是他费心来瞧她,变着法子与她共度春宵,但是现在他已经是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却已经过了双十年华,比不得将来选秀的女子娇媚幼小,纯洁新鲜。
地位与形势都不一样,如今便是她跪下求着萧明稷临幸自己,他怕是也要将自己好生冷嘲热讽一顿,而后折辱她一番。
"内侍监说的事情,本宫五年前就知道了。"
郑玉磬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以颜色事君的这一条老路,上皇与萧明稷到底是父子,她如何能一人侍奉父子两人?
"国朝与蛮夷不通,岂有父死子继之礼,若是皇帝愿意克己复礼,我正是求之不得,"郑玉磬淡淡道∶"难道内侍监觉得我会求着皇帝做下那等为人所不耻的事情吗?"
万福劝了几回,反而将郑玉磬的心意说得越发逆反,他不敢再画蛇添足下去,只是让宫人来查看郑玉磬身上的伤痕,若是萧明稷夜间过来瞧见郑玉磬身上的伤痕,怕是他们这些人都不得好结果。
所幸玉虚观-->>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