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苍年忽地从青诀手中拿走那玉笺,冷笑:“去,为何不去。届时你随为师一道。”他要瞧瞧,看着任温期与那个谢臻结为道侣。
青诀愣了愣,到底应了声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便出去了。
付苍年在洞府中团团转。
木屋旁的小瀑布下,有一个莹白的光团包裹着一张卷轴,在浓郁的灵气环绕中飞速成长,甚至隐约能够瞧见它四周的水汽幻化出的模糊影像。
影子里有青山长河,有村镇人声,来往的人熙熙攘攘,好像从未死过,还鲜活的存留在这个世间。
那里面应该有个叫做苏析的少年,是一方富甲家中独子,任性娇纵的小少爷,一心追寻修途,背着他的木剑长成青年,中年,继承家业,作为一个平凡人老去。
应该还有一个和他一道长大,混迹街头的,同样普通的朋友,兴许会进入他的家中,帮他经商,管理家业,与他一道老去,死后成为一抔黄土,葬在青山里,山坳的湖泊下。
付苍年看着那些浮动的影子,看着飞速成长的卷轴。
这千年的光阴,让这副卷轴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够展开,让其中的景象重临世间,其中的魂魄也会变成活生生的人。
可有人变不回去了。
他忽地静下来,恼怒也罢,愤恨也好。付苍年掐出一个生涩的决印。
那是苍生宗弟子自入门起,便人人习得的熔洗。
说来可笑,熔洗之术,也是任温期所创。
付苍年的修为到了法随心动的境界,心念一动灵力自随,除非顶尖的法诀,否则鲜少需要他掐诀。
但熔洗不可,熔洗无论是什么修为,效用都是相同的,也唯有掐诀方可用出。
付苍年半阖着眸子,看着指尖涌动的雾气,浅白色的雾气缓慢盘旋,环绕,即将要聚在一起形成一朵小小白莲的形状,可在聚集到最后一刻,轰然散开。
付苍年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指尖,心底情绪静了。
他笑起来,说不出是高兴,难过,亦或是释然。
“原来,我都有了心魔。”
也好。
成为苍岭青山里的一抔黄土。
任析掐诀,半晌后瞧着自己什么也没有的指尖,并不意外。
他轻轻呼出口气,收回手,耳尖一动便听见谢臻的动静。
谢臻脸上瞧着很是得意,春风拂面似的容光焕发。
他快步走到任析跟前,抬手便搂住了他的腰,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任析腾地红了脸:“光天化日,你干什么呢?”
谢臻眉梢轻扬,一副理所应当代样子:“亲自己的道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