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来,好像送水真就只是个由头一样。
他问清了林家现在种的茶叶范围,问得再细林惜岚就不清楚了。
她家的地很早就转包给了现在的村支书,每年只收分成,但这几年来茶叶收入一直走低。
两人站在夜里的灯下,幸亏蚊虫渐少,不然饶使是钢铁般的工作意志,也怕要熬不住。
收尾的时候,赵雾不动声色地问起了她家的经济负担——图穷匕见,简明扼要。
他这话问得不如以往坦荡,不时注意她的神色,可每一个词都直指要害,医药费、报销金额、进口药、收入来源。
林惜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或许,大概你可能需要一点帮助。
与私人感情无关,这是第一书记为全寨脱贫必须关照的重点。
一场大病,随时能将一个小康之家拉入贫困线边缘。
这样的问话与他连日的入户走访毫无区别,真要说起来,。
林惜岚滋味杂陈,那种赵雾初入困雀山时的焦躁烦闷感再次涌上,而现在,这种感觉化作更清晰的贫困羞耻,让她抗拒流露出丝毫脆弱。
她说:“没事,不劳烦您。”
我会解决的,别问了。
赵雾只是定睛看她。
他终于收回了话题:“我知道了。”
“不耽误你时间了。”他主动帮她带上门,“早点休息。”
林惜岚只低声应:“嗯。”
夜里这种焦躁感一直折磨着她,睡到凌晨几点爬起来忍不住翻手机,账单算了一次又一次,每一块钱都变得紧缩起来。
她对金钱一向没有很强的渴望,但积蓄一见底,林惜岚立马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迫切。
这种迫切在见到刘小娟的时候,骤然被凉水泼灭。
小姑娘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玫红色外套,畏缩畏缩地低着头站在她面前,捏紧衣角,吞吞吐吐告诉她:“……妈妈回来了。”
刘明祥虽然现在还在拘留,但问题并没有解决。
林惜岚愣了一下,牵着她的手细声问起详情,打算待会儿就告诉村委。
刘小娟还是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林惜岚蹲下,小姑娘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妈妈……妈妈她不要我了。”刘小娟眼泪流进嘴里,只尝得到苦味。
她得上气不接下气,磕磕绊绊地告诉林老师,妈妈回来只带走了弟弟。
林惜岚怔住,伸手抚摸她的脊背,又是安慰又是问话,起身把门窗重新关好了。
她去抹刘小娟的眼泪,问:“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小姑娘忍着抽泣,止不住地摇头,含糊不清地说:“爸爸会去打她的……”
林惜岚明白了,把她勉强安抚下来,上课时间到后,递给她几颗糖果,又找食堂大婶替她关照起这小姑娘。
班上学生对有同学出去了没回来习以为常,林惜岚站在讲台扫视了一圈,看到另一个空位,问:“春妹还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