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是一般人,是修仙者,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但十二岁就喝酒,还撒谎骗人,这种告诫说服不了他。一面是远超常人认知的身份能力,一面是他几十年来教育认知中公认的堕弱前兆,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却又觉得不应该生气,身为“仙人”的凡人父亲,他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做了。
可能是中秋的气氛偏向感性,一切情绪都被放大,他揉了揉脸,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人父母真正的难处,也开始渐渐理解了他的父亲。
“刚刚外公说妈妈上电视了,她就进屋看去了,您要不也进去?”见他久久不语,任遥有些忐忑道。
任明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喝酒没问题是吗?”
“绝对没有,以我的体质,就算喝了一瓶□□都没事儿!”任遥赶紧保证。
任明渊神色复杂地离开了,他需要静静,郑重思考一下将来对女儿的教育方式,以及自己和老宅的关系。
见他离开,任远这醉醺醺的家伙,还想爬起来拉住他:“兄弟,别走啊,跟我再…再吹几瓶……”
任明渊脚步一滞,任遥赶紧起来一巴掌将这醉鬼摁在椅子上,然后,朝任明渊讨好一笑。
直到亲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任遥才松了口气,踢了踢旁边的醉鬼:“我真是服了,你好歹是个三阶大妖,这才喝了几瓶啊,就醉成这德性!”
任远一只手抱着酒瓶,一只手抱着她的腿,突然大喊一声:“我要当人!”便哐当一声,摊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任遥眼前一亮,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别扭的家伙,上学两个星期就有这觉悟,真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丫的就再也不会以狼狗自居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进步,值得庆祝,任遥从桌子底下掏出最后一瓶香槟,削开瓶盖,噗嗤一声,冒出一大堆气泡。
她将瓶口对着任远手里抱着的酒瓶轻轻碰了下:“恭喜你能正视自己,重新做人!”
她以为这已经是件大喜事,却没想到,还有更大惊喜在后面等着她。
孤月高悬,月华悄然洒下,任遥靠在椅子上,一边喝酒,感受气泡在嘴里炸开的酸爽,一边吸收头顶的月华之力。
师父曾经说过,日精与月华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但这两物分属至阳与至阴,物性极烈,不能直接吸收,只有日月交替的一瞬间,形成金乌之气,才能被修士吐纳。
然而,今晚的月华虽盛,却异常温和,以任遥的肉身,勉强能吸收几分,但不可贪多,否则,阴气入体,炼化不及,极易导致体内阴阳失衡,若真到了这地步,神仙来了也难救。
因此,别看她这副懒散的样子,实际上却极为小心,以她如今的境界,即便是修炼,也无需刻意摆出打坐的姿势,无论何种状态,皆可一秒入定。
一缕无形的月华被她吸纳入体,她心中一震,一股寒凉之气从头到脚贯穿全身,忙运转灵力,开始炼化。
一炷香后,任遥瞳孔微缩,从入定中醒来,体内的元婴壮大了几分,师父没有骗她,月华之力,确是名副其实的宝物。
可惜只能吸收一缕,仅仅一缕,便炼化出海量灵力,剩下的一团阴气在她体内,被灵力包裹着,至少要两三年才能彻底驱散。
感受到头顶充沛的月华,任遥心情复杂,像是进了宝山不能挖,只能对着满地宝贝干瞪眼,实在令人糟心。
然而,在她旁边的任远却突然传来动静,只见他身体闪过一阵荧光,化作原形,椅子上只剩一只小土狗,睡得四仰八叉。
看来是塑形丹到期了,任遥心中嘀咕,正要叫醒他,突然心中一动,这傻狗身上的气息,不对劲啊!
任遥眉头一皱,站了起来,仔细感应后发现,他竟然在源源不断地吸收月华之力。
妖兽不同于人修,她突然想起曾经在任家藏书阁中看过的一本古籍,上面提过一句,“日精月华于妖兽而言,乃是大补之物,日晷当空,月圆之夜,蜕凡成仙”。
当时她没多想,以为他们跟人修一样,承受不了至阴至阳的烈性,只能在日月交替时,吸收金乌之气,所以日日带着任远上天台,没想到,他竟然可以直接吸收。
眼见任远身上的阴气越聚越多,任遥神色凝重,却不敢轻举妄动,除了阴气,他身上的气息也忽高忽低,这是进阶之象。
客厅里隐隐传来熟悉的乐音,梵音与俗乐交织在一起,萦绕出窥探神秘之感,任明渊开口喊他们过去,当初在敦煌拍摄的节目上了中秋晚会。
任遥应了一声,却是不敢离开,任远正处于关键时刻,她想了想,将整个小花园都封了起来,然后,又从灵矿中掏出一大堆灵石,摆出聚灵阵,给任远护法。
海量的灵气在这方小小的天地氤氲,花盆中的幼芽突然开始疯长,像是生长过程被人按下了加速键,只见它们的枝蔓摇摇晃晃地攀爬着,很快就将这一人一狗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
几分钟后,疯长的植物层层叠叠,挤满了整个阳台,像是用植物建造出一方新的天地,任遥和任远坐在椅子上,椅子的四条腿已经淹没在枝桠中。
半个小时后,久等不来的任明渊从屋子里出来,眼前的场景不由令他呼吸一滞。
从走廊望去,已经看不见阳台,原本宽阔的视野下,只剩一堵绿色的墙,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其他东西。
震惊过后,他难得的有些慌乱:“阿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