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韶光脑门上全是汗,一把拍开徐子渊给她擦汗的手,强撑着最后一股劲儿半坐起来,眼神落在稳婆手上的小襁褓上就挪不开了,语气焦急地催稳婆,“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稳婆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京城中谁不知道永宁侯宠妻如命,产房这般情景,更是让她们心生震撼。眼下夫人一举得男,她们这些稳婆,赏赐肯定拿到手软!
这么想着,稳婆便格外殷勤地把刚洗完澡包进襁褓的长洲抱到柳韶光身边,乐呵呵地向她报喜,“夫人您看,小世子长得多俊!”
小家伙好似不满方才洗个澡一般,哭得震天响,脸都憋红了。柳韶光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立即坐好一把从稳婆手里把长洲接了过来。
说也奇怪,长洲刚刚还哭得惊天动地,一到柳韶光怀里,哭声就弱了下来。柳韶光温柔地拍了拍他,柔声哄道:“小乖乖不哭了,娘亲在这儿呢。”
长洲的嘴动了动,哭声便停了下来。
稳婆看得也大为惊奇,嘴上也捡些柳韶光爱听的话说,“可见是母子连心,小世子生来就聪明,认得出亲娘呢!”
柳韶光眉眼一片柔和,抱着怀里这个圆滚滚的小家伙,又伸手摸了摸他浓密的黑发,果然在他眼尾看到了一颗细小的红痣。
柳韶光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欣喜若狂地看着徐子渊,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嘴角最不断上扬,“是长洲,我们的长洲!”
徐子渊揽过柳韶光,又看了看躺在柳韶光怀里睡得安安稳稳还时不时砸吧砸吧嘴的长洲,只觉得人生圆满至此,已经别无所求。
柳韶光惊喜地看着长洲,舍不得移开半分眼神。徐子渊见她面有疲色,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长洲,这么小小的一团,徐子渊都不敢用力,僵硬着手臂示意稳婆把孩子接过去,又怕吵醒了长洲,大气都不敢喘。
稳婆也很机灵,赶忙上前轻手轻脚地接过长洲,乐呵呵地出门去给老永宁侯报喜。
徐子渊见柳韶光的目光还盯着门口不放,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哄她,“长洲平安来到世上,你受苦了。好好休息一下,过会儿我再让人把长洲抱进来,准保你一睁眼就能看到长洲!”
柳韶光这才把眼神转向徐子渊,目光中还带着不舍。徐子渊轻轻拍了拍柳韶光的背,弯腰小心将她打横抱起,“这床褥已经脏了,我抱你去内室好好歇着。”
产房内的稳婆互相看了看,心下全都暗暗称奇。她们干了这么多年的稳婆,接生过的孩子数不胜数,真的没有哪一家的男主子像永宁侯这样的,儿子出生了,大部分心神还是放在妻子身上。大多数丈夫,在产房外陪着就能算人人夸赞的好丈夫了。像永宁侯这样直奔产房还处处想着妻子的,这么多年下来,她们也就见了这一个。
也算是开了眼了。
生孩子确实不是一件轻省的事。柳韶光本就近乎耗尽所有的精力,对长洲的爱让她强撑到现在。
知道长洲安安稳稳来到世上,又有徐子渊温言软语的安慰,柳韶光躺在徐子渊怀里,心下无尽安心,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外头的老永宁侯也喜上眉梢,见了襁褓内眉眼如画的大孙子,老永宁侯只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再上马迎敌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一高兴,老永宁侯就格外大方,“稳婆一人一百两银子,观澜苑下人每人多给一年月钱,其他人多给三个月月钱,账都从我的私库出!”
戎马半生,老永宁侯的私库很是丰厚,这么点银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稳婆们和下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嘴上的吉祥话就没停过。
在襁褓里的长洲小眉头皱了皱,吓得老永宁侯赶紧用眼神制止其他人的声响,观澜苑瞬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老永宁侯搓了搓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伸手从稳婆里接过自己的大孙子,咧开嘴无声大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泛红,低头掩去了眼中的湿意。
柳璋匆匆赶来,围着长洲不断搓手,笑得一脸傻气。
漫天霞光之下,侯府上空那些看不见的阴霾终于散尽,明天醒来,又会是一个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是番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