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一时间也不知道在往谁身上戳刀。
等人都走了,巫郁年才抬眸道:“程宿,你不回去么。”
程宿说不清心中哪里来的恐慌,下意识攥紧了巫郁年的小臂。
巫郁年顿了顿:“疼。”
程宿恍然一松,抿唇道:“……你好好休息,明天不来送军也是一样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与烈羽军的调兵符有些相似的玉坠,抬手挂在了巫郁年脖颈上,低声道:“幽云骑的信物。”
巫郁年:“嗯,我知道了。”
他垂眸摸了摸这块玉坠,沾着程宿的体温。
程宿还是走了,他也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巫郁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扯下自己肩上的斗篷,不知在想什么。
……
国师在边疆战争结束之后,会被送往元国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皇城,甚至连普通百姓也知晓了。
“哎,听说那妖怪国师要被送走了!真的假的?!”
“嗐,不是已经被送到那元国太子床上了吗,你们是不知道,听说国师从元国太子床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嘿嘿嘿……”
“皇上这件事真是英明,终于将这祸害送走了!”
“国师高高在上这么些年,欺压忠臣,残害百姓,苍天有眼,这祸害不得好死!”
“国师不是身体不好吗,也不知道够那元国太子玩多少时间……”
整个皇城,上到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几乎处处都能听见关于讨论巫郁年的声音。
这十几年的时间,由‘国师’二字带来的恐惧,瞬间就得到了释放,大街小巷皆是骂声。除了少数知道内情,觉得巫郁年可悲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个决定欢呼喝彩。
他们都不记得,就是国师很多堪称残暴的决定,挡住了大昭几乎必亡的结局,皇城治安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达到了夜不闭户的安然标准。
相国寺。
悯生抬头看着轮转不停的星辰,无力的叹了口气,悲悯的念了句佛号。
“巫族衰亡,星宿轮转,更朝换代实乃天意……”
“逆天道者,天逆之……阿弥陀佛,国师大人,不知你有没有对自己曾经的选择,感到后悔。”
巫郁年虽经常拿着把相国寺变成尼姑庵的事情威胁他,但他却能察觉到那威胁里并没有真正的杀意。
都说国师阴冷嗜血,是个疯子。
但在悯生看来,那个经常威胁他的国师,才是整个大昭最单纯的人。
单纯到有些傻。
——
第二日临近傍晚。
浩浩汤汤的大军集结出发,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出征的擂鼓声隆隆敲响,雄浑而苍茫。
太子身着明黄,四爪蟒纹代行天子威仪,高高站在城墙之上。
程宿一身兵甲,眉峰凌厉,一双眼望向城墙,却没发现他期待的身影。等到副将都在催了,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走!”
大军向北行进。
渡过护城河,程宿遥遥一望。
一辆低调的马车就停在踏青停歇的凉亭旁,巫郁年清瘦的身影静静立在一侧,远远的看过来。
程宿眼神渐渐亮了,随□□代一声,策马扬鞭而来。
他一扯缰绳,翻身下马,跑到巫郁年身前,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憋出来三个字:“……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