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进去,对里面低头工作的青年道:“不好意思秦师弟,有些事情耽搁,来晚了。”
秦言搁下手中的笔,站起来笑了笑:“师兄来了?跟我客气什么,一下午的时间都是你的,坐吧。”
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推到纪知声面前,轻声道:“最近怎么样?”
纪知声抬手松松领口,笑道:“还好。”
他抬手摘下眼镜,年纪显得更小,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来,眼尾一颗极小的浅色痣,两缕茶棕色的碎发挡住眼帘,斯文成熟气散了,显得有些乖巧。
摘下眼镜之后,纪知声似乎就在出神。
他拧眉,揪着左手腕上的塑胶皮筋,白皙的手腕上迅速浮起一道道红痕,他半点没感觉到疼,不知在想什么。
秦言无奈,拿了支笔按在他左手腕上,哄孩子似的:“师兄,老师可跟我说了,要我好好看着你,你也修心理学,但医者不自医,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开。”
纪知声顿了下,慢慢松开手,茶色的发梢垂在肩头,他慵懒的向后一仰:“嗯。”
秦言把他手腕上的塑料皮筋撸下来,没收了,坐在纪知声对面捏完着:“最近有好好吃药吗?”
纪知声看着秦言手中的皮筋挑眉,好一会,才说:“吃了。”
是吃了。但是没说吃过几次。
秦言简直太熟悉他这师兄的话术套路了。明明比他还大几岁,偏偏在某些事情上极其敷衍,生活作息紊乱,内心像个很恶劣的叛逆小孩子。
你说的他不一定听,但是做不做也不一定。
秦言叹了口气:“还有再做噩梦吗?”
纪知声耸肩:“没有。”
秦言狐疑的打量了一下他:“师兄,你不会最近没怎么睡觉吧?”
“……”
纪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下的青色极其明显。
微妙沉默。
片刻后,纪知声低咳一声,“睡了。”
秦言:“……”
睡了,但睡了几次没说。
行吧。
他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按照往常的流程走了一遍,确定纪知声心理状况平稳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
“和上次一样,不过师兄,你要是再不好好吃药,我就将你晚上混夜店的事告诉老师了。”
房间里没开灯,随着天色的变黑,纪知声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放任自己沉浸在天黑带来的安全感里,他眯着眼,细长的眼尾无端勾人。
指尖转着眼镜,片刻后,他戴了上去,那股子勾人感散了,斯文气质重新回来。纪知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唔……你去说啊,我不反对。”
他无所谓道:“但是你的博士论文不要找我帮忙。”
“别啊师兄,我错了,”秦言叹了口气,将这次的报告给他,在纪知声接过去之前捏紧了几分。
纪知声没抽过来,仰在椅子上挑眉看他。
秦言语气忽的一肃,眼中藏着深深的担忧:“师兄,你做什么我都不反对,但是一定一定不要再碰案子了。”
暗沉沉的暮色穿过窗户,落在纪知声身上,秦言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只听见一声懒懒的笑,“知道了,啰嗦。”
纪知声接过报告,随手装进了自己电脑包里,慢条斯理的将自己马甲上的排扣扣好,走到门口的时候被秦言叫住。
“师兄,你今天好像没开车?要我送你回去吗?”
纪知声眼镜片微微反光,他回眸笑了下:“不用,我回家换套衣服就出门了。”
秦言下意识道:“去哪?”
“出去浪啊……”纪知声推推眼镜,勾唇斯文道,“扬海路新开了一间酒吧,叫人间世,这么好玩的地方,我肯定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