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伯就要兴奋地冲过去。
陈词一把将他拉住,敲了下他防护服的头盔。
“来吧,把这个打开。”
“为什么?”塔伯一边问着,乖乖打开按钮,防护服的面罩立刻变成黑色。
男孩立刻嚷嚷道:“怎么回事?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外面现在是白天,你太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突然看到有可能眼睛会受伤,得先在遮光的环境里适应一下才行。”
“哦。”陈词一说,塔伯就明白了,“有时候在黑暗的屋子里待的时间久了,去到明亮的地方,眼睛还会发痛呢。”
“对的。”
“那你要牵住我啊。”
“会的。”
陈词牵着塔伯的手,来到开启的月光大门处。
午后的夕阳从西边照来,那是温暖的橙色,撒在千里冰封的雪原上,也落在众多幸存者们的防护服上。
如同感受到了阳光传来的方向,塔伯抬起头,将漆黑的面罩对准那一轮夕阳。
生活在地底深处十一年之久的男孩,终于第一次,站在了阳光之下。
陈词牢牢牵住他的手,迈出一步。
塔伯落下的脚,踩在了厚实的积雪上。
他终于离开了自己的出生地。
并且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里面去。
周围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
粗重的呼吸声回响在每个人的头盔里,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充斥胸腔,泪水顺着面庞留下,黑色的面罩挡住刺目的阳光。
他们努力睁大眼睛,能够感受到微弱的光感。
映在视网膜上。
不是亮起的灯,不是燃起的火,不是发出的电。
而是真正的,属于恒星的光。
几十亿年来,提供着几近永恒的光和热。
陈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非常用力地攥着,甚至都有一些疼。
他同样默默地望着那一轮夕阳。
在逃离白塔,坐在遗弃郊区的矮墙上,望着天边那一轮圆月的时候,自己也有着和塔伯相似的反应吗?
曾经的傅天河看着他,是否也怀揣着同样的心情?
几分钟后,队伍再度前行。
面罩的遮光度会逐渐下降,让幸存者们的眼睛一点点地适应,属于外面的光芒。
他们被带到提前准备好的隔离基地,将在这里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必须要把身上的ashes全部清除,确保不会感染他人,才能得以离开。
但无论陈词还是陈念,都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问题并非ashes。
解药已经研制出来,用在他们身上,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
可就算身体被治愈,样貌也已经无从改变了。
他们注定很难融入现在的人类社会。
将塔伯带到隔离基地内部,陈词终于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