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双胡思乱想道。
赶紧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行动起来。
有了俞先生的帮忙,她这一大堆东西很快就都被搬上了牛车。
这时,俞峻才直起身子,除却两鬓微微潮湿,气息还是冰冷如霜。
不过这个时候,张幼双对这位俞巨巨又有了模模糊糊的认识。
似乎是个十分有社会责任感的士大夫。
长舒了一口气,张幼双叫来老人和另外三个工人,发了各自的工钱,还是二十五文。
又另给了五文钱的小费。
“这……”他们诧异地看着她。
老人脸上也露出了点儿惊讶之色,唇瓣嗫嚅了两下,却没主动开口。
张幼双见状,适时地笑了笑:“天气太热了,这五文钱请大家喝浆水。”
大家俱都笑了起来,老人更是连声道谢。
大抵上文艺作品都喜欢将贫苦的劳动人民,描绘得淳朴以至于愚笨,实际上这亦是一种高高在上。
穷人为了生存,不可不谓精明能干,精打细算。
做这一切的时候,张幼双能感觉到这位俞先生一直在沉默地看着她。
张幼双这才硬着头皮,转向面对了俞先生。
“多谢先生今日帮忙。”
对方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文书已送到,某不便多加打扰。”
“等等!”张幼双脱口而出。
对上俞峻如岩铁般漆黑深邃的眸子。
“如今已经午时了。”张幼双擦了把晒得通红的脸蛋,指了指天上的日头,“不如我请先生吃个饭再走?”
啊啊啊啊她为什么会主动说出这种话。
张幼双内心无声呐喊。
这算是入职后请同事吃饭吗?!
俞峻又看了她一眼,手指动了动,“不必。”
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俞先生是不是真的对她别有意见了。
俞峻走后,张幼双随便去面摊叫了碗面,匆匆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
或许是入了夏,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又或许是……
热得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擦了一把汗。
放下筷子,张幼双目光一一从街边巷口掠过,看着这来来往往的行人。
灰土飞扬。
这说书的,吞声呜咽插标的,穿着摞着补丁的土布夹衣,趴在地上求乞的,世情百态,各色各异。
大道坦坦,偶有乡绅老爷们板正衣冠,乘轿而过,洒落一地的香风,掀起的尘埃遮掩住了这满目的苦难。
等着香风散去,灰土又继续无声地飘散,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