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啦。”
新帝笑道:“倒是看不大出来。”
张幼双笑眯眯地一边推门,一边说,“哪里能和您比,您看着精神气足,更显年轻,我一时半会儿都猜不出您年纪。”
新帝哈哈大笑。
“到了,俞先生就在这里面——”
张幼双一推开门,屋里说话的两个人就转过了脸来。
一看到她,陆承望面色大变,脸色瞬间都白了一截,宛如见了鬼的模样。
……张幼双愣了一秒,才意识到陆承望看的不是她,而是她后面那位。
就这半秒的功夫,陆承望竟然一撩衣摆,一向温润的青年貌似吓得够呛,竟然直接离了席拜倒在地,震愕道:“陛、陛下?”
什、什么??陛下?
轰隆隆。
张幼双脑袋上五雷轰顶,呆若木鸡地怔愣在了原地。
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可是陛下??!
刚刚和她唠嗑的这位是当朝的皇帝陛下?
听到这话的瞬间张幼双脑子里齐齐地飘过了“卧槽”等等表示感叹的词汇,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张衍也懵了半秒,看了看刚刚这个“陈伯伯”,又看了看陆承望,俏脸也刷地就白了。
屋里王希礼他们也茫然,众人又惊又懵,不明所以地跟着陆承望齐齐跪了下来。
新帝倒是安然地受了,朝另一个方向笑道:“危甫,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这个时候,连同张幼双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俞峻身上。
俞峻本是坐着的,看到陆承望站起来,于礼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新帝陈贯。
望着门口的来人,俞峻他怔了怔,眼里飞快地掠过了抹情绪。
而后忽地意识到如今的陈贯已不再是当初的东宫太子了,便也撩了衣摆,沉静静地跪倒了下去,敛容肃了眉眼说:“草民,拜见陛下。”
其实会见到新帝陈贯,俞峻他并不意外。
早在上京前,或者说在布政衙门里拿出那柄尚方宝剑起,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可是新帝陈贯这个时候却不大高兴。
俞峻这一跪,跪得他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面前的男人和从前比,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清瘦了些,轮廓也更加深邃了。也不再是那白袜黑履,红罗上衣、下裳和蔽膝,锦鸡补子的正二品的打扮。
从前那个俞峻常安安静静坐在官署,脾气好性子淡,鲜少责备属下,上朝时说的话也不多,不出风头,如海般深静,是种温和的威严。
如今的俞峻却是青色直身,乌发拢在脑后,灰扑扑的长靴,除了那双依然剪剪霜风的静冷的眼,低调得几乎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
他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新帝强笑道:“你、你,快起来说话。”
俞峻说:“礼不可废。”
新帝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不高兴地拉下了一张脸道:“你这是何必,你我之间还计较这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