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提起青楼,陆远眉眼猛地冷峻:“我不过随口一问,你提青楼做什么。”
“我也是随口一说……”简轻语不知他为何生气,一时间底气都不足了。
陆远神情淡漠地放开她,简轻语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想走又不敢走,只能干巴巴地站着。
竹屋里的旖旎一瞬消散,空气中都弥漫着低沉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陆远淡淡开口:“花月楼与悍匪有来往,又私藏朝廷要犯,已经被锦衣卫夷为平地,世间已无花月楼,懂了吗?”
“是……”听到困住自己的青楼已经不复存在,简轻语的某根弦突然松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陆远淡漠地看她一眼,起身便朝外走去,等简轻语回过神时,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他生气了,比上次在南山寺时还要生气。
简轻语心里升起这个认知,不由得咬了咬唇。也是她不好,陆远不过是问她是不是怕人看到,她偏话赶话提起什么青楼,搞得好像暗讽陆远轻视她一般。
远方传来丫鬟小厮的呼唤,简轻语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顿了一下,垂着眼眸从竹屋走了出去。
等她被丫鬟找到时,主院已经快开席了,夫人小姐们皆已就座,唯有秦怡和简慢声还在院外站着,看到她后迎了上来。
“你跑去哪里了?!为何不跟着慢声!”秦怡开口便要斥责,余光注意到国公府的家丁,又强行忍了火气压低声音质问。
简轻语抿了抿唇:“我迷路了。”
“罢了罢了,赶紧进去吧。”秦怡说完便蹙着眉头进院了。
简轻语垂下眼眸,跟在她身后去厅里落座,刚一坐下就听到旁边的简慢声淡淡问道:“被人找麻烦了?”
简轻语顿了一下,抬头:“什么?”
简慢声抬头看向前方:“提醒你一下,若不表现得讨厌我,那在国公府便算不上讨喜的客人。”
简轻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经意间与今日的主角周音儿对视了,看到她眼底的鄙夷后,便知道简慢声误会了,于是只得解释:“没人找我麻烦,是我自己迷路了。”
简慢声端起凉茶轻抿一口,似乎没听她的解释,简轻语也没心情再说,叹了声气后老老实实地扮演乖巧大小姐。
一顿饭在夫人们说笑声中度过,待每家将生辰礼都送到周音儿手上后,宴席也算结束了,之后便是为圣上祈福抄经。
不论长幼辈份,每人都分了几张空白经幡,夫人们在厅里抄写,小姐们则又回到了亭台中。简轻语看着手中的布条,再看看追逐打闹的小姐们,不由得擦了擦额角的汗。
……到底是年轻,宁愿热着也要跑到外面来,丝毫不懂享受屋里的冰鉴。
亭台中已经准备了十几张小桌,每一张桌上都摆了文房四宝,小姐们先是追逐打闹一番,接着关系好的都聚到一起,嬉笑着拿起了笔,而她们聚集的中心,便是周音儿。
简轻语巡视一圈,看到简慢声在角落里坐着,顿了顿后选择了她身边的位置。
简慢声扫了她一眼,继续垂眸抄写,简轻语也不理她,拿起笔对着经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始抄,两个人与彼此格格不入,与整个周国公府亦是格格不入。
还在嬉闹的小姑娘们很快便注意到了这边,周音儿看到两张有三分相似的脸后,眼底闪过一分厌烦,她旁边的小姑娘突然抬高了声音:“有些人可真会虚伪,别人都在说笑,偏偏就她们抄经,好像我们这些人不够心诚一般。”
“这你就不懂了,若是不虚伪些,又如何能讨长辈欢心,定下高攀的亲事呢,”又一个人开口,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有些人虚伪能飞上枝头,可有些人却注定做一辈子草鸡,平白做大家的乐子罢了。”
这话的针对性不可谓不明显,简轻语扬了扬眉没有理会,旁边的简慢声也不急不缓地抄写经幡。
几个出言讽刺的姑娘见这俩人没一个接招的,顿时心生烦躁,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更是直接讥讽:“简轻语,你聋了吗?没听见我在同你说话?”
简轻语不搭理她。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漠北来的村妇,认识字么就在那抄,也不怕字污秽辱了圣上耳目!”女子说着,怒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的经幡夺走,正欲再嘲笑,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猛然睁大眼睛。
周音儿见状勾起唇角:“怎么呆了,莫非丑瞎了你的眼?”
话音未落,其他人便给面子地笑成了一团,周音儿见那人还愣着,干脆将经幡夺了过去,结果看到字迹后突然表情一僵。其余人看到她的反应,也忍不住凑了过来,看到清秀中透着锋利的字迹后,也都止住了笑,更有人惊呼一声,难掩其中惊讶。>>
简轻语这才抬眼看向她们:“轻语是漠北村妇,字迹自是不堪入目,也不知各位小姐写得如何,可否让轻语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