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神色又痛苦又欢愉,再度涌出泪水,晕染在她的肩头。
他紧紧抱着她,绽开一笑,“哥哥回来了。”
谢柏翘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在棺材旁边干了个昏天暗地。
事后,天子抱着他坐在棺木旁,仅用一两件衣衫松松盖着,她梳理着他湿透的额发。
“那千秋岁也是你安排的?”
谢柏翘的身体还带着点余韵,手脚软得发颤,他呼出一口气,嗓子还是半坏的,“嗯……你走之后……”他的记忆有些混乱,试图将那些涟漪平复下来,“也就是,千年之前在蜃楼,你消失之后,我就去找了千秋岁,本来还有一种却死香,它功效更好,根本不用绕圈子,可惜它被用完了。”
“哥哥怎么知道,千年之后,新桃一定会去蜃楼,又一定会找到千秋岁呢?”
谢柏翘咳嗽一声,“新桃那个小蛮牛,她有很敏锐的直觉,她肯定把谢家那个祖传药丸给融了,里面有纸条,她知道怎么办的。”
天子意味不明,“就算她能找到,要是我不想救你,你又怎么办?”
谢柏翘又想起她说的那句——
“所以你死了,我也不会伤心。”
一向运筹帷幄的病公子流露出几分脆弱的神态,他强撑着,又牵起几分笑容。
“那翘哥,就化作蝴蝶飞走了。”
自始自终,他都在赌。
他赌他天赋异禀,改进之后的剔银灯能逆转生死,让他重返人间。
他赌谢新桃真心实意当他是哥哥,会为他而千里奔走夺得千秋岁。
他赌宗政绯红吃软不吃硬,会召集所有仙道,为他逆天改命。
他赌天道……怜他一片痴情。
天子眸光晦涩,她捏起他的腰骨,又是深吻到底。
病公子的手指细长,不慌不忙,插入她的乌发,娇娇弱弱地呼起气来。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不是吗?
他在千军万马前那一刀,用最艳烈难忘的姿态死在天子面前,鲜血凝成了她心头最红的一颗朱砂痣,从今以后,不管她身边有谁,她都忘不掉为她而死的朱邪执衣。
是的,他有病,也很卑劣。
他算计天下与众生,只为来成全他这场豪赌。
从宗政绯红给自己戴上长命锁那时起,谢柏翘就决定,他要永远锁住她。
哪怕是死,也要不择手段地锁住她。
病公子垂下眼睛,眼皮晕开瑰丽的色泽,他手指陷入对方的颈窝,柔弱得仿佛能随时昏过去,“不要……对哥哥太用力了好吗?”
谢新桃第二天就来禁宫看她哥了。
这被圣人金屋藏娇的家伙,睡的是沉香木龙床,抱着的是错金银小袖炉,披着一尘不染的雪白狐裘,那毛绒绒的华美领子看着就值她一个月的俸禄!
她哥被养得跟一朵富贵花似的,就算是下不了床,每一根头发丝儿也是精致的,耳后挑出一两缕,束入松绿金环,偶尔折出一抹浅绿色湖光,衬得双瞳都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标准的宠后装束啊。
谢新桃:“啧啧。”
谢新桃:“啧啧。”
她第三声还没发出来,谢柏翘半坐在榻上,撩开眼皮,“你除了这话就没别的吗?”
“有!”谢新桃响亮地说,“哥,你什么时候爬龙床?我觉得你穿正红的机会很大,我是不是能当开国最年轻的小国舅了?”
她畅想未来,激动得小脸通红。
她哥幽幽地说,“好主意,所以你的圣人什么时候回寝宫?她不回来我怎么爬?”
“……”
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