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站在车间门口等着,等到一个看起来眼熟的人,连忙让他进去看看宋秩在不在。
很快,穿着蓝色连体工作服的宋秩就出来了,他双眼熬得通红,衣服上尽是脏污的机油。
“你要是这么忙,就不该答应我昨天去城里买东西。”桃桃埋怨他道。
宋秩笑道:“幸好昨天去买了回来!雪砂子从昨天傍晚一直下到现在没停过呢,他们都说,今年大雪封山又早了半个月!”
桃桃就更担心她的温棚了。
宋秩道:“走,我们先去吃早饭,回头你给你师姐也送一份早饭过去。不过她是住在地面上的招待所里,你出去的时候要记得加上棉衣。”
桃桃点头。
宋秩陪着母子俩匆匆吃完早饭,又千万交代,“离开地下城一定要穿棉衣……另外就是,别着急回去,等雪停了再说。”
桃桃只得应下。
宋秩又匆匆赶去工作了。
桃桃买了一份早饭,牵着儿子回到宿舍,娘儿俩全副武装的穿好了棉衣棉裤棉鞋、还戴上了帽子围巾手套……
可当娘儿俩离开地下城,来到地面上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壮观景色给震惊了。
因为卫星城基本隐匿在地下,地表上的建筑本来就没几个,再加上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基本上所有的建筑全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四周围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小飞白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很兴奋,挣脱了妈妈的手,就跑了出去。
结果——
小家伙一冲出去,立刻就陷在雪地里动不了了!
原来地上的积雪太厚,小家伙一踏出去,积雪就卡到了他的腰间。
急得他大喊,“……妈妈妈妈妈!拔拔拔萝卜!”
桃桃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抱住儿子,一扯、就把儿子扯了出来。
远处有个工作人员朝她大喊,“那位家属!你想干啥?”
桃桃也大声喊道:“同志,我想上招待所!”
“这边儿没扫雪,不能走……你绕个弯儿!往锅炉房走!那边儿有扫出一条道来,你往那儿走!”工作人员大声喊道。
桃桃依言,带着儿子绕路去了后门处,果然发现了一条被清扫干净的路,沿路去了招待所。
石玉溪所呆着的招待所明显冷得多。
不过,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已经给她多送了几床棉被过来,她关门闭户的躲在房间里,盖着棉被捂在床上,倒还能挺暖和的。
桃桃送了早饭给她,聊起这场大雪……
石玉溪也是头一回在大西北过年,看到这么大的雪势,她和桃桃一样忧心忡忡。
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一回事,就聊到了石玉溪和左天华的婚姻。
石玉溪哭着告诉桃桃,她昨天在邮电局那儿收到了十一封左天华写来的信。
在这十一封信里,左天华用忧伤的、愤怒的、情意绵绵的、嫉妒的、阴阳怪气的、哀艳的……总之就是各种不同的态度,写的都是同一件事:你到底有没有跟老师说,尽快调我回京的事儿?
“我真是受不了!”石玉溪咬着嘴唇说道,“……小师妹,不瞒你说,我一早就已经想跟他离婚了。他甚至是同意的……只是他不想节外生枝,影响他进科研院。所以我一说离婚,他就说明年再说……”
“现在好了,他毕不了业,进不了科研院。我再跟他说离婚,他就火了,说我忘恩负义、说我过河拆桥!那会儿你还在医院里生孩子,他觉得是宋秩整他,就让我去找你……”
“我问他,说既然你觉得是宋秩整你,你怎么不直接去找宋秩?为啥要找桃桃?人家生孩子呢谁有空理你……可他就是不听,他也不去找宋秩,就把事情推到我身上,逼着我去找你,还怨我娘家人不帮他……”
说着,石玉溪气得浑身发抖,“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和这种人结婚!可是……这婚也离不掉呜呜……我觉得我这一辈子都陷进了泥潭里,永远也挣扎不出来!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毕设过不过、答辩过不了就算了,大不了我也下乡插队去!可能只有我也下乡了,他才会放开我,跟我离婚……”
桃桃,“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顿了一顿,桃桃又劝道:“自暴自弃要不得,师姐还是往好的方面去想。至于左天华那边么,等多过几年,他多尝点儿苦头就知道了。”
石玉溪哭了一场,渐渐冷静下来,“你说得对……不好意思啊桃桃,我把负面情绪全都扔给了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