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能从那小子的眼神里看出来,范衡是个亡命之徒!
这种人的爆发力很强,容易走极端。
白南生自己也是这种人,所以他很清楚,他和范衡都是极度渴望家庭的温暖的,但绝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生活、愿意按部就班过居家日子的男人。
红豆年纪小,平时接触到的成年男子都是家庭成员,但家里的每一个男人,都是对家庭非常负责任的。范衡对红豆说来,有种特别的、她从未接触过的神秘气质。而范衡对家庭的渴望,又是红豆喜欢、并且愿意付出的。
所以白南生更希望红豆能找个对家庭负责任的男孩子当对象。
如果红豆的对象是范衡的话,她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并且……有可能在家庭、或者婚姻中得不到任何回报!
不过,白南生并没有跟红豆说这些。
他自己的婚姻就很失败,所以没有资格说别人。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红豆和白南生约法三章:
第一,叔侄俩在搭乘火车、汽车等公共交通工具时,非必要不说话、不联系,哪怕是呆在同一辆车上,但是住招待所休息的时候两人可以说道。
第二,叔侄俩的钱,各花各的,二叔不能管她怎么花钱!
第三,先去哪个城市、去哪儿逛、去干什么,得由她说了算。
白南生当然没有意见。
但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一天……
红豆就反悔了。
主要是,找车太太太太难了!
再一个就是,她觉得二叔好厉害呀,说了在路上的时候不能联系、他就真的能做到完全不跟她联系,而且还会隐藏踪迹。有好几次她都以为二叔丢了,哭哭啼啼到处找二叔,最后还是二叔看不下去了,主动站出来问她怎么了……
红豆十分羞愧。
然后她就让二叔来安排行程了。
再然后,红豆变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麻雀。
——坐车赶路的时候,她就絮絮叨叨地把这么多年以来,二叔不在家里时、家里发生的事,每一桩每一件都细细说给二叔听。
——到了城市以后,她和二叔去逛街,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全由二叔出钱。
——白天吃得饱饱的,夜里在招待所里睡得喷香。有时候二叔敲门喊她起来赶车都喊不动她……
对于白南生来说,和红豆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也很愉快。
红豆聪敏,和他拉家常的时候会,不但会说起家里的每一个人,更会下意识的多说一些关于他的事儿。
所以他就知道了……原来家里人真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样,因为他长期缺席,就对他的感情变淡了。
原来父亲白正乾有一个铁盒,每次发了工资,白正乾就会往里头放一张钞纸,每年过年、中秋这两个节日,以及白南生的生日,白正乾还会再放一张钞纸进去。
红豆也是听奶奶唐丽人说起,才知道这件事——之前家里帮白南生买了一幢破破烂烂的屋子,后来改造成小卖部,现在慢慢的变好了。爷爷奶奶就商量着说,一碗水要端平,老二有房子了、老大也得有。可爷爷奶奶的钱也不够,后来奶奶看上了一个院子,也是想买,手里钱不够,就找爷爷钱。
爷爷说我没钱。
奶奶说你不是给老二攒了一铁盒的钱?
爷爷说,那你不也说了,那钱是我给老二的吗?
奶奶说,以后再还你呗!
总之,后来爷爷奶奶还是给大房也买下了一幢带院子的别墅。但他俩到底有没有动用过那个盒子里的钱,红豆也不知道。
白南生还从红豆那儿听说,家里给他买的那幢带院子的房子,已经被租给了小卖部,但顶楼三楼的房子还是自家在住。唐丽人每隔两天就会过去打扫一下屋子,她还总是放些炒香的山核桃在那儿,说那是南生爱吃的。
白南生扔在那儿的旧衣裳,她也保持着一个月洗上一次,随时准备着南生一回来就能穿上……
可二叔总不回来,唐丽人只好每次打扫完房间就坐在三楼天台那儿,把她上一回带去的山核桃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