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拉开弓弦,提着一口气,盯着一支摇摆的杨柳与后方的靶心,有着不小的距离偏差,同时感受着风的力度,与先前观摩的揣测,赵希言准备射出第一箭。
但就在松手的瞬间,塔于弦上的箭突然裂开,而箭已经射出。
裂开的残木飞向赵希言白皙干净的脸,随后划出了一道小小的伤痕。
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吓了一番,尤其是准备弓箭的官吏与太监。
那支裂开的箭已经失重,飞出去后仅中了杨柳,但也只是擦过,并未射断,随后脱靶。
“殿下!”官吏与太监们慌张失措的跑上前,跪在赵希言跟前磕头认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赵希言摸了摸脸上的血迹,随后又检查了另外几只箭。
台上的皇帝正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然却无动于衷,只有一旁的贤嫔担忧道:“陛下,要不要让太医过去……”
“一点儿小伤而已,何须如此紧张,朕昔日在战场上受伤的可比这个厉害得多。”皇帝极为淡然的说道。
左右两侧的文武大臣也都在议论纷纷,而亲王帐内,适才那镇定自若的晋阳公主也稍稍紧了紧眉头。
见燕王不说话,官吏连忙又道:“下官去给殿下重新换十支箭来。”
赵希言抬手道:“不必了,我既然已经射出了这一箭,那么就还剩九箭。”
“爷。”在晋阳公主的授意下,明章进入比试的场地,拿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公主差小人给您的。”
赵希言俯身接过,明章看着她脸上的小伤口,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官吏们连连磕头。
“不要为难他们,与他们没关系的。”赵希言道。
明章又看着赵希言,“可是爷的脸,这要是留下个疤痕,可如何是好。”
赵希言自己是不在意的,架着马转身,重新回到赛场,“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在赵希言的示意下,裁判大声喊道:“比试继续!”
“燕王殿下这是要用剩下的九箭吗?”大臣们惊道。
“小周将军可是十箭十柳七靶,九箭如何赢啊?”
“是啊,为何不更换这只断箭。”
“谁知道殿下怎么想的呢,莫不是觉得反正赢不了,多一箭少一箭也无区别。”
因为赵希言的举动,使得场上的议论声更多了,有些大臣相互打赌,便很不理解赵希言为何不更换断箭,一支损坏了的箭,即使重换也并不会有人说什么,连裁判与太监都说要更换,可赵希言却偏偏不换。
自信还是彻底放弃,一时间众说纷纭。
“是因为太久没有战事,连这些箭都已经存放得开始腐朽吗,还是这箭……”
赵希言拿着几支三簇羽箭细细端详,剩下箭都是完好,唯独第一箭。
赵希言呼了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随后往一旁的帐中看去,恰好看到了一双注视的目光,四目相对,感受到了彼此间的信任后,她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弓,感受着盛夏的风从耳边略过,随后俯身抽出三支羽箭。
从取箭开弓到放出,仅用了片刻的时间,便听见几声箭响,三支羽箭分别朝三根柳枝飞去,只见摇曳不止的杨柳,被切断三支,往下飘落,三支羽箭最终定在了三个草靶的靶心上。
切断的杨柳还在往下掉落,只见三支箭飞快射出之后不到片刻便又再次响起箭响声,又是三支羽箭,紧跟其后,然这次三箭的箭头所射的方向并非旁侧悬挂的完整柳枝,而是射断落下的断枝。
断开的下半柳枝被强劲的利刃再一次射断,三枝柳条变成六段,紧接着又变成了九段,十二段,而箭靶靶心上的三支羽箭每次刚刚落定,就被后来的箭从箭尾竹心上破开,与之重叠再中靶心。
九支箭被赵希言分做三次,射向相同的三条折柳与三只箭靶,当九箭齐中三只靶心,毫无偏差时,赵希言的箭法无不令人震惊。
“燕王殿下的箭法,怕是比之当年的陛下,也毫不逊色了吧,大明朝后继有人了。”
“是啊,想当年,陛下在殿下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于端午时在武宗皇帝跟前夺了射柳的头魁,要知道,武宗朝的将军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神箭手。”
三箭齐发,无疑给自己增加了难度,而断开的柳枝,没了绳的束缚,只会被风吹得更加无法判定规律。
不仅文武大臣惊艳,还有女眷外命妇们,尤其是还未出阁的年轻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