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学宫门前铜锣一响,便有无数人声向外传播,一传十,十传百。
当无数人流涌向学宫们前的学生报名处,被挤到一边去的士子们才忽然想起:他们不是百家学宫广场上最重要的观众,他们也不是从各地前来临淄的最主要人群,那些想要进入百家学宫拜师学习的人才是!
他们在临淄城内人数最多的外来人士!
多亏了他们这些士子的衬托,这些不远千里前来求学的人都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绝对正确了。
看着无数人头在百家学宫门前涌动,士子们失魂落魄地挤出了百家学宫门前的广场。
士子们重新回到他们在临淄城内最大的聚集地,一处被某个富有士子买下的豪宅,宅内的后花园里早已有人准备了好酒好菜,他们就怅然失落地饮起酒来,酒意上来,有人泪洒当场,哭泣自己不能一展所长,活着也没意思。
此人一说,其余人也纷纷伤情,七嘴八舌地哭诉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长衫,身体修长的人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花园内互诉悲情的士子们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由望向进来的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叫孙长恩。
这座花园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几天前他求见霍思城去了。
然后便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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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孙长恩就从只在某个士子小团体里的名人,变成了整个临淄城士子中的名人。
因为他进入百家学宫了。
因为他被霍思城选中做心腹了。
因为霍思城一来就让他主持一件大事——为《拼音字典》做注。
王若彩霍思城所著《拼音字典》,记载两千余字,印发三十多万本,但是上面只有字形和字音,百姓只能凭读音猜字,猜义,同音字不分,同字义不明,如果遇到从未使用过的字,哪怕知道其读音,也徒劳无用。
所以,霍思城想要在原有的只有字音和字形的基础上,再为《拼音字典》上的每一个字做注解。
这是一项过去的人从未想过的事——为每一个字做注解,士子们会为《诗经》做注,会为《春秋》做注,也会为《大学》《中庸》做注,无一例外,他们都是为文章,至少也是句子做注。
谁会去为单独一个字做注呢?那可真是吃力不讨好,做了注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即使有人知道了,这有什么用呢?能为士子们带来多少好处吗?不能。
——但那是在过去。
如果现在给临淄城内的士子一个返回过去参与王若彩和霍思城一起编写《拼音字典》的名额,他们为此打破头,甚至不惜杀死自己的每一个对手。
那是被三十五万双眼睛反复观看过的一本书啊!
而距离这本书被写出来,最长也不会超过十年——霍思城今年才十一岁!
不到十年,就有三十五万人看过这本书,而江北的势力和统治的人口是逐年增长的,活字印刷的效率上限在哪里,他们还不知道,但是即使一年三万册已经是瓶颈了,那也代表着,只要再过一个十年,又有三十万本《拼音字典》会被印刷出来,又有三十万人会看这本书——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参与进去!
孙长恩那天来到之前相熟的士子们聚集的宅院处,就是来和这里的主人告别的。
他已经在临淄城内另外租住了房子,为了回报此处的主人之前一段时间的收留招待,他才愿意将自己在百家学宫的事提前告知——不然这件事要再等天才会被百家学宫宣布。
孙长恩在宅院主人面前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等他让自己的童仆收拾了东西从宅院后门离开时,已经有一堆他的“老朋友”“同乡”“知己”“同道中人”来送别他,顺便一脸热切地打听他住哪里了。
孙长恩没说,和人客气几句就带着童仆行礼离去。
但是第天一大早,孙长恩在新住处的行礼都还没整理好,家中的童子就已经抱着一大堆拜帖来给他了。
“公子也太不小心了,昨晚我们就不该直接告诉那顾性主人的,他大嘴巴一下子就把消息传出去了,现在屋子外面全是人,把家里前后的门都堵住了,周叔早上买菜还是借了邻居家的侧门溜出去的。”童子嘟嘟囔囔地帮他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