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叹了声气:“这边的岸有些长,费了些时间才找到出路,走吧。”
简轻语忙答应一声,便熟练地抱住了他的脖子,陆远如先前一样,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往前划,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湖面上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水声。
不知游了多久,终于远远看到了一艘船,陆远的胳膊越挥越慢,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咬着牙将简轻语带到了小船旁,将她抽到了船上。
当脚踏到木板上,简轻语悬着的心猛地放松,她不敢耽搁,赶紧回头去拉陆远。
陆远已经连上船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简轻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拉了上去,陆远上船的瞬间,两个人直接跌作一团,陆远结结实实地压在了简轻语身上。
简轻语感受着身上重量,却连抗议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懒洋洋地平躺着,任由他趴在自己的颈窝中。
她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无意识地低喃:“总算活过来了……”
陆远安静地趴在她身上,却生不出半点旖旎的心思,只是无声地恢复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简轻语轻轻打了个喷嚏。
陆远眼眸微动,到底是从她身上起来了,转身进了船篷。简轻语身上一轻,她默默找个角落坐下,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然而依然冷得厉害。
不多会儿,陆远从船篷里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小火炉,出来后放在了木板上,又拿出找来的火折子,很快就生好了火。
“过来。”火生好后,陆远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简轻语急忙跑过来,哆嗦着伸手烤火:“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火炉?”
“这船没有腥味,应该是用来渡人的,这些东西自然少不了。”陆远淡淡解释。
简轻语好奇地看向他:“难道锦衣卫有这类的课程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自由长在水上,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陆远看她一眼。
简轻语从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他孑然一身,来到京都后更是发现他无父无母,也从未有人提及他的身世,好像他生来就没有过去,就是位高权重的锦衣卫一般,这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过往。
尽管知道不该好奇,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你生在水上?”
“嗯,我家中是世代打渔的船夫,就在水边住。”陆远看着火焰回答。
简轻语微微一怔,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远扫了她一眼,勾起唇角:“怎么,觉得我该是什么世家所出?”
“……锦衣卫招人的条件之一,不就是身世要好么。”简轻语没有否认他的问题。
陆远垂下眼眸:“那是针对其他人,而非锦衣卫指挥使,做指挥使,不能有家族牵绊,不能有利益往来,只能对圣上一人忠心。”
简轻语蹙了蹙眉,大约是明白了:“因为圣上想你没有别的靠山,只能依附他?”
话音未落,她便后悔了,顿时紧张地闭上嘴,观察陆远的反应。
好在陆远没有动怒,只是淡定地看她一眼:“你倒是聪明。”
简轻语讪讪,试图转移话题:“那你做了锦衣卫之后,没将家人接进府中吗?”
“我八岁那年他们便都死了,被一个世家纨绔所杀,如今的陆家只剩我一个人。”陆远又添了一把柴。
简轻语愣了一下,对自己转移话题的事后悔不已,可看着陆远平静的样子,她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小心地问:“那后来呢?你怎么成为锦衣卫的?”
“爹娘死后,我混入那人府中,将他大卸八块,被扭送官府时,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圣上,圣上为我灭了那人阖府,我自此为圣上效忠。”陆远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过往全部概括。
简轻语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憋出一句:“……你说你那时才八岁?”
“怎么?”陆远看她。
简轻语忙摇头:“没事没事。”八岁能把人大卸八块,也是个十足的狠人啊,难怪圣上会看上他。
陆远扫了她一眼,看到她默默缩成一团后,重新垂下眼眸:“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