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轻语最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当晚的噩梦就是陆远追着她说‘捏一捏’,羞耻感一直持续了许久都没消退。
转眼便是迁坟那日,天下着蒙蒙小雨,但没影响一众事宜。宁昌侯府办了一场事,又请来四邻好友,按照规矩认认真真办了一场。
当棺木被黄土掩埋,简轻语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她红着眼角,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许久之后低声道:“下辈子,多为自己考虑,别再吃苦了。”
一旁的宁昌侯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这个女儿,明明她离得这样近,他却恍惚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就好像从丧事办完的一瞬间,她便变得陌生了一般。
操持丧事很累,待一切都结束后,简轻语回到房中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切过往和过错仿佛都不重要起来。
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她在床上坐了会儿,就懒洋洋地起来了。英儿进屋时,就看到她在收拾东西,愣了愣后震惊:“大小姐想现在就走?”
“……我倒是想现在走,”简轻语想起那日在陆府丢的脸,恨不得立刻飞回漠北,“不过我已经答应了慢声,待她成亲之后再离开,现在只是简单收拾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英儿松了一口气,“前院春生借走奴婢二钱银子,奴婢还没要回来呢,要是现在就走,怕是没法跟他讨要了。”
简轻语失笑:“那你可得尽早要,婚期虽然还未定,但应该撑不了多久。”
“嗯!奴婢明日就去要!”英儿保证。
简轻语含笑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端的糕点,当即感兴趣地拿了一块,尝了尝后惊讶:“这味道跟陆远送的似乎一样。”
“这正是九爷送来的,奴婢估摸着大小姐该醒了,便去热了一下,味道可还好?”英儿问。
简轻语应了一声:“不错,跟刚出锅的味道一样。”
“那就好,”英儿松一口气,接着想到要紧的事,“对了,您要回漠北的事,跟九爷说了吗?”
简轻语吃东西的动作一停,半晌才若无其事道:“要是说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英儿顿时担心起来:“可不说的话,他会不会很生气?”九爷发起火来,应该很可怕吧。
“……会,但是说了一样生气,所以此事绝不能让他知道,明白吗?”简轻语认真强调,也不知是说给英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英儿皱眉:“万一他去找你了呢?”
“应该不会……吧,圣上那么看重他,每日都要他陪着,他就算想去找我,怕也是没时间,等到日子一久,说不定就将我忘了。”简轻语说着,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连手中的糕点都不甜了。
英儿倒不觉得九爷会忘了她,可见她神色郁郁,便也不忍再多说,只是强调一句:“不论大小姐作何打算,奴婢都听您的。”
简轻语勉强笑笑,默默将糕点吃完。
莫名其妙的情绪一直持续很久,直到她一日清晨,突然发现衣裳紧了,震惊瞬间压过了不高兴。
“我怎么就胖了呢?最近也没吃太多东西啊?”她坐到铜镜前,一边吃点心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英儿默默看向她手中的糕点,简轻语沉默一瞬,咬着牙丢到了盘子里:“待会儿叫个工匠来,把窗子加固了,不准再让某人进来!”
这几天虽然没见陆远,可糕点却是每日清晨都准时出现在桌子上,她吃了那么多难怪会突然胖起来。
想到自己多少年都没胖过了,简轻语顿时咬牙切齿。
英儿看她一脸不高兴,顿时把那句‘也不能全怪九爷’咽了下去,听话地去喊了木匠。
当晚,陆远推了半天窗,动静将简轻语都吵醒了都没能进来,他站在窗外沉默许久,最终默默看向自己手中的食盒。
简轻语裹紧她的小被子,坐在床上屏息听着,当推窗的动静消失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点得意的弧度。然而这点得意没有维持太久,门就被推开了,人家陆远直接从正门进来,二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简轻语睁大眼睛:“你、你怎么进来的?”
“开门进来的。”陆远说完,看了眼被封死的窗子,将食盒放到桌上后径直朝她走去。
简轻语吓得连连后退,眼看着他要到床边了,赶紧开口威胁:“你要再过来,我可就喊人了。”
“喊啊,最好喊得整个侯府都知道。”陆远在床边坐下,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简轻语瞬间怂了,默默裹紧被子嘟囔:“我才没那么傻……”
她说完之后,陆远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如玉石落入泉水,叮咚清澈。简轻语愣了一下,不知为何脸颊突然有些热了,一时间也没有再说话。
屋里本就黑黢黢的,窗子又封死了,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也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简轻语感觉到陆远动了动,还未等问怎么了,就看到一簇火光突然在他手中绽开,驱逐了周围的黑暗。
火折子昏黄的烛光亮起,两个人的脸终于暴露在光中,简轻语一抬头,便对上了陆远漆黑的眼眸。她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脸也用被子挡住了。
陆远唇角勾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伸手去拉她身上的被子,却被她下意识制止:“做什么?”
“松开,让我看看你。”陆远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