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难发现,放眼望去,在漫宿之上,可能和他同仇敌忾的,恐怕只有对他很有敌意的月神了。
叶槭流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小会,任由那抹消沉而阴郁的灰色在心里缓缓沉下去,半晌,喝了口手里的咖啡。
别墅的方向飘来了早餐的香气,他端着喝完的咖啡杯,走向庄园主宅。
虽然艾登·诺兰不是卢那家族的一员,但毕竟他现在是庇护家族的教父,所以叶槭流也被邀请和卢那家族的成员们一起吃饭。
其他人还没来,餐桌边只有拉加佐·卢那。
在餐桌前坐下,叶槭流整理了一下餐具,抬起头,一眼看到拉加佐正在不断地抬头看自己,看上去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整个人环绕着一股焦躁的气场,像只有人一直在戳他屁股的仓鼠。
嗯?怎么了吗?难道是因为我把托里亚放在他家里所以对我有意见?叶槭流在心里疑惑地嘀咕了一句,随后看向拉加佐,温和而友好地问道:
“是什么事在困扰你?”
因为现在是白天,叶槭流的精神状态也就很稳定,表现出来的气质更接近于身为医生时的艾登·诺兰。
但拉加佐不这么看。
这位教父以往的表现给他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艾登·诺兰成为代理老板的短短几个月里,给罗马带来的变化已经多过了过去几十年,拉加佐还是第一次觉得,这座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已经危险得让他觉得陌生了。
特别是克雷森佐家族的阿尔贝托,只是和他见了一面,就莫名死亡了……想到那天收到的纸条,拉加佐心中还是会掀起一阵阵惊悸和震撼。
他就算原来对诺兰有什么意见,现在也不敢有了。
因此哪怕此时艾登·诺兰表现得儒雅而绅士,他也很难以平常的目光看待对方,反而更加踌躇和纠结。
咬了咬牙,拉加佐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艾登·诺兰,用一种混合了难堪和羞耻的语气说:
“是这样的,教父,家族可能又有了新麻烦,我们很需要您的指点。”
怎么你又有麻烦了……叶槭流一阵哑然,不禁开始回想这个倒霉儿子到底给他带了多少事。
不过他和狄安娜的约定就是解决卢那家族会遇到的麻烦,他只是在心里无语一瞬,就进入了教父的状态,听着拉加佐讲述罗马最近的局势:
“……万神殿的会议结束后,裁决局就在打击各个家族的势力,不知道多少家族成员被索尔·马德兰抓进了裁决局,其中还包括许多实力接近半神的强者。我刚刚知道消息,他们不是没有反抗,但反抗只让他们从清醒地走进监狱变成了昏迷着躺进监狱……
“整个罗马被他们搅得像一锅煮坏了的洋葱汤,幸好我们因为收到您的纸条,没有贸然行动,所以在裁决局的这次行动里受到损失……但其他家族因此怀疑我们和索尔·马德兰有所合作,或者只是通过某些渠道从裁决局听到了风声,于是避开了这场风暴……
“我今早收到了来自几位教父的消息,他们在隐晦地向我们表达不满,诺兰先生,我们该怎么做?”
我记得上上次会面时,索尔说会解决其他家族攻击卢那家族的事,他竟然真的在履行承诺……不过这本来也是他想做的吧,没什么好惊讶的,嗯……话说在酒店那次,索尔还说过下次见面会补偿我,现在这个情况,我的补偿还能到手吗……叶槭流怔了一瞬,随即迅速掩饰住自己的惊讶,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平静,微微颔首,语气随意地回答道:
“既然只是隐晦的不满,那么我看不出有什么回应的必要。”
拉加佐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也仅限于想。
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做决定之前,他总是会犹豫。
现在不是从前,父亲还在时,就算他的处理方式不够成熟和完美,他也不会有太多的忧虑,因为他知道父亲总是会处理好一切。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开始在地板上游走,语气也变得游移不定:
“但如果他们因此打算做些什么……”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