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强打起精神伸出了双手开始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画起圆来。
【将所有攻击型的阵法精密地嵌套起来加以攻击,可以在力量有限的情况下能达到增益的效果。】
在结束了雪女的委托后,修一先生曾这么说过。果然这样的提示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随着眼前阵法的不断扩大,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线卷起了微风阵阵,将衣摆与发丝吹了起来,耳边除了山体聚合时岩石的碰撞声外,只剩下愈发清晰的风声和少女不断变得急促的喘息。
指尖的旋转果然还是开始变得吃力了。春日皱了一下眉头,在手掌和阵法之间感知到了一股难以化解的压力、如同相遇的同极磁铁一样排斥着彼此。
“我说,你是不是不行啊,白川?”五条的声音在这时传入了春日耳朵,几乎在他说完话的同时,春日的指尖像是触电一样被弹了一下,从指尖传来的波动像漾开的水面一样传达到了身体各处。
不好!就在春日在心底惊呼时,摇晃着向后倾倒的身体被什么接住了,在这一刹那,好几只形态各异的手握住了春日的手腕,她那全力抵抗着冲击的手掌瞬间停止了颤抖。
刚刚那些被春日救出来的妖怪们突然出现在春日的余光里,站在最前方的丑时之女露出了近乎病态一般的灿烂微笑:“嘿嘿我这样做的话,春日一定会更加喜欢我的吧?”
“春日大人帮助了我们,我们也来帮助你!”妖怪们从不同的方向簇拥着春日,有的握住了春日的手,有的则像铜墙铁壁一样抵在她身后,“这也是绿沼的愿望。”说着,这些妖怪都不约而同地将力量送到了春日的体内。
这些巨大的能量被汇集到掌心的一刹,呼啸着的飓风张牙舞爪着扑向四方——天地变色、万物悲泣。
天空像是波涛汹涌的海面卷起烈火般熊熊燃烧的云,光明与黑暗交织在一起、如同相互撕咬着的莽兽妄图吞噬彼此,在这扭曲而流动的漩涡中央伫立着那位少女,她那因妖力而瞬间变长的黑发被狂风卷起、肆虐地在空中飘散开来,在她身后是连山排海般的妖怪们,它们对着山的方向一齐发出的悲鸣响彻了山谷,在这一瞬,被簇拥着站在最前方的少女无悲无喜地向下望去。
磅礴而灼热的能量从泛着赤红的掌心喷泄而出,几乎在同时,从对面方向亮起的耀眼蓝光与那片火焰般的金色融为了一体,干脆直接地投向了山体,随着一声巨响,寂静而虚无的世界停止了转动。
在一片温暖明亮的白光中,一座苍翠欲滴的山静静地出现在了视野。在望向它时,从山中传来了清脆的鸟鸣以及潺潺的流水声,花香与果实的芬芳淡淡萦绕在了春日的鼻尖。
在手掌被妖怪们握住的瞬间,大量的回忆涌入了春日的心间。
“谢谢你。”有些笨重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时,从春日的鼻尖突然传来了酸涩的感觉,眼前那座山的身旁出现了三个戴着工程头盔的人,在茫然四顾了几下后,那三人低下了头看见了胸前出现的锁链,那些锁链延伸出去直至与绿沼合二为一。
“原来如此,我死了啊。”其中一个人落寞地看向远处的某个地方,“本来还想攒够了钱就全家去旅游的葵那家伙没有我不知行不行呢。”
在这一刻,从春日那微微垂下的眼角渗出了水汽,她慌忙地用手背在眼前拂了一下,再一睁眼,那座山的身影便和三个戴着工程头盔的人一起远去了。缓缓落在了地面的春日伸出了手来,在接触到冰冷的山体时,手掌握作了拳头,轻轻落在了一块岩石上。
【又在难过着吗?】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雪女的声音。
【是,又不全是。】春日在心里回答。
【你的难过现在是为了谁?】
【为了无辜死去的人,虽然如此,也因为绿沼而难过。】
这次,脑海中没再有回音了。
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这片残破的绿色好像晃动了一下,视线恢复澄澈的这一刻,春日温柔而闪着光的眼眸微微张大了——
绿沼的气息彻底消失的一刹,在一片狼藉的破碎山体中开出了几朵小花,紧接着,更多五颜六色的鲜艳花朵漫山遍野地绽放了开来。
“对不起。”
在消失前,绿沼这句话在春日耳畔徘徊着久久不能消失。
就在春日抬起头出神地望着空中浮起的花瓣时,一片花瓣落在了她柔软的唇上,暗香渗入了唇齿涌入了胸腔、最后在心中留下了一片温柔的苦涩。
被妖怪们簇拥着跪坐在一片花海的春日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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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逐渐黑了下来,在一片鸣笛声中,胎山的所有者円城大辉被一队黑衣人从小木屋中带了出来。
“原来警|察也管这种事。”春日盯着停在不远处的警车。
她的头发长度仍然没有变回去,柔软浓密的黑发垂落至肩膀,在那白色的皮肤上可以看到某种能量残留下来的淡淡红晕。苍白的皮肤被警车不断变幻着的光染上了蓝色与红色,在这种光与暗色的更迭中,白川那专注的神情,像是绽放出了某种光辉一般。
一张纸巾递到了春日面前来,回过神来后,少年的脸在面前变得清晰起来。
“警署一直有负责处理特别事件的科系。”夏油用这双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眸注视着春日,片刻后,给她递来了纸巾,“看来不能把春日妹妹当成弱者来看了。”
“谢谢。”春日接过纸巾擦了擦脸颊,视线完全恢复清晰后,注意到了两人白净脸颊上的灰,“这是怎么弄的?你们不要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