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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十破阵正文终(第5页)

至二月初九,为当年在宣武门前问斩的诸位长辈之忌日,十多年来,兄妹几人总算不必躲躲藏藏祭拜,傅玦请了高僧,兄妹四人同赴陵园,做了一整天祭奠法事。

建章帝为太后守孝三月,期间只在崇政殿问政,至二月末才恢复早朝,此时刑部尚书郑怀兴上了告老归田的折子,建章帝思虑两日准了,又命傅玦入刑部领尚书之职。

傅玦是想为大周和大周的百姓们做实事之人,自不会放弃权柄,他身有王爵,又掌刑部之权,满朝文武皆不敢轻慢。

恰逢长肃侯府和永信侯府修整停当,建章帝御赐下牌匾,两府前后两日办了乔迁之宴,傅玦头一日宴请百官世家,侯府门外车水马龙,第二日,戚浔在永信侯府设家宴,除了兄妹几个和简清澜母子,又请了大理寺诸位同僚,以及近来与她多有往来的长乐郡主孙菱。

永信侯府只有她孤身一人,又是女子,本难在京中立足,但众人皆知永信侯府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临江王傅玦亲自督办,期间意味自不必明言,乔迁这日,虽未请不相熟的人家,但登门送礼的,仍然在永信侯府外排起长龙。

长肃侯府和永信侯府,就这般正式回到了京城世家之列,这日宴毕,一众年轻人同往芷园游乐。

初春时节,芷园内绿树芳花生机勃勃,傅玦请了匠人将芷园八景复原,如今,芷园又成了京城中颇负盛名的私家园林,许多世家夫人、小姐递来访帖争相拜会,戚浔虽不擅与贵族交际,但有简清澜和孙菱在旁相协,倒都能应付。

时节入四月,西北燕州驻军中忽暴出军备贪腐,建章帝震怒,一道圣旨将傅玦遣往西北治军问案。

燕州与幽州遥遥相望,负责镇守大周西北赤水关,亦是西凉人进犯的目标之一,如今西凉虽与大周议和,但建章帝最终拒绝了联姻,凭西凉人狡猾狠辣的心性,谁也不知他们能守约至何时,万一卷土重来,军中却因贪腐朽烂,自是国之大患。

傅玦对燕州军务颇为熟悉,再加上他执掌刑部,此差事自非他莫属,只是燕州路远,此去问案惩凶,再加上一个来回的路程,少说得两三月光景,戚浔一听他要走这般久,面上不显,心底却很是不舍。

待出发这日,戚浔至城外长亭相送。

傅玦将人揽在怀中道:“大理寺的差事莫要逞强,暑气再重,也不得贪凉,我走这两月,林巍会去永信侯府守着,若你不惜自己出了差错,我唯他是问。”

戚浔乖觉地应下,傅玦在她发顶低声道:“此番若顺遂,便算再立功绩,届时回京,我便请陛下赐婚,芷园腊梅花开时,你便不该唤我兄长了。”

朝霞漫天,却比不上戚浔面颊上的红云令傅玦心动,他翻身上马,在戚浔脉脉的目光之中,一路北上往燕州而去。

这三月光景也不算难熬,大理寺的差事戚浔照做,只是如今她身份贵胄,再也不会被人白眼相待,无差事时,便去陪简清澜抄经,又给傅琼讲《千字文》。

玉娘不再去长福戏楼登台,只偶尔兴起,在亲朋跟前唱演一段,她与蔺知行亲事初定,再不好私下相见,傅玦不在京中,她便常来永信侯府陪戚浔小住数日。

江默仍在巡防营当值,年后升了位份,年末许能至副指挥使之职,他的顶头上司钱镜明一早便对他亲眼有加,如今更想将女儿许配给他,戚浔和玉娘每每提及此事,江默一张脸便板起,严肃正经得好似学堂里的教书先生。

孙菱喜好玩乐,也常赖在她的芷园呼朋引伴,永信侯府里不缺热闹,只在夜深人静时,戚浔仍翻开燕州来的书信一遍遍看。

夏末初秋,紫薇花将谢未谢时,傅玦终于从燕州归来,时节已入七月,他此行果真走了近三月之久,这一趟北上,他以雷霆手段查办了十多位军将,令建章帝颇为满意,他归来的第二日,给他二人赐婚的圣旨便送入了长肃侯府和永信侯府。

他们的婚仪定在腊月初六。

虽有赐婚,傅玦三书六礼自不敢落,专门请简清澜出面,又聘媒人上门,光是送去永信侯府的聘礼都装了足足十多辆马车,一时间又在坊间传做佳话。

孙律来长肃侯府做客之时瞧见,颇为牙酸地道:“瞧着排场极大,却也不过左手过右手,末了都得送回来,有何必要?”

傅玦宽和地道:“你如此想十分正常,尚未许婚之人是不懂得。”

孙律直气出个好歹,一月未再登门。

至冬月十七,礼数皆已落定,戚浔待嫁之余,先将玉娘送出了阁,蔺家求娶陆氏贵女,阵势极大,迎亲的队伍绕着安政坊足足转了两圈。戚浔站在人群里看着二人拜堂行礼,待在洞房里饮完合卺酒,奋力忍着才未掉下泪来。

时光如白驹过隙,半月一晃而逝,大寒之后,京城迎来数场皓雪,待到初六这日,天气却骤然放晴,仿佛连老天爷都不忍这受苦颇多的二人成婚时也严寒相摧。

黎明时分,群星残月尚未退,戚浔便起身装扮,至天光大亮,永信侯府之外已是十里红妆,喜乐喧天。

镜中之人嫁衣如火,娇艳无双,连戚浔自己都怔了怔,这些年来她未曾如此盛装,今日扮上,令闺房中的玉娘、孙菱等人都看得微微出神。

她父兄皆不在世,至祠堂拜别灵位后,由江默送她出嫁。

红艳艳的喜帕遮住她灵巧生辉的眸子,又将她面颊映得通红,纷呈的热闹里,傅玦稳稳握住她的手,又低声道:“渺渺,我来接你了。”

戚浔心跳得快了些,沿着正红华毯步步走出永信侯府,待登上喜轿,她不禁从袖中摸出傅玦当日留给她的那枚玉牌,送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回长肃侯府,两府距离不远,傅玦也不兴绕行,只想将人快些接回府中才好。

傅玦虽有心请简清澜在婚典上受他们跪拜,但简清澜自觉不可替代先长肃侯夫人之位,便只做了主婚之人,待二人下轿入府后,所拜也是已故的长肃侯夫妻之灵位,因是如此,最该喧闹的喜堂,反倒无人敢嬉闹玩笑,整个礼程尤其肃穆庄严。

只等将二人送入洞房时,接亲的众人才又闹起来,但傅玦素有威严,旁人也不敢放肆,待掀盖头,周围人安静下来,傅玦拿着称杆的手微微发抖。

喜帕挑起,露出一张明眸善睐的娇颜,戚浔乌瞳潋滟,眉目含情,看得傅玦心头一热,待饮完合卺酒,他不顾调笑,立刻将众人赶了出去。

外头喜宴已开,傅玦却不出新房,当下只有二人,戚浔再没拘谨,灵动地笑开,“王爷再不出去宴客,明日坊间便有编排王爷的话,说王爷——”

她唇上点了胭脂,越发衬得雪肤花貌,傅玦揶揄,“说我急不可待?”

戚浔羞恼,起身将他朝外推,傅玦连声告饶,只得先去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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