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倘若是想为夏氏找生路,那还是算了。今日是太上皇的还朝之日,也是公主封后大典,已派重兵把守藏珠殿,不可能让夏氏出来生乱。”
睚眦道:“那听起来,你们还是很怕她……你们怕她什么?”
这几日一直如影随形跟在睚眦身后看守她的宫婢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不会多言,殿下不必试探。”
睚眦看着藏珠殿那高高的围墙,倏然发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灼热视线。
回过头去,他果不其然又看见了封逑。
不是第一次了,封逑好似很喜欢在他身上执着地找寻什么人的影子,这感觉让他十分恶心。
尤其是在这藏珠殿前。
“朕找了你许久。”在他面前,每日里时不时躁狂发作的封逑格外耐心,但耐心之中,又带着一丝复杂。
因为睚眦不止长得像朱明,也长得像常后。
“陛下,今日是还朝大典,您应当去准备了。”奴婢道。
“滚!区区一贱婢,要你多嘴!”
封逑一句话噎得那奴婢愠怒着闭嘴,转而又一阵变脸,看着睚眦道:
“你和他真的很像……可他如今老了,心肠也狠了,将我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别苑里,七年了,来都没有来看我一眼。”
一股明显的作呕感在心口蔓延,睚眦看着眼前这位臭名昭著的昏君,道:“那常后呢?”
“那个贱人!”封逑骤然疯狂起来,眼神凶狠道,“不守妇道的贱人,我就知道她口口声声不愿是假的!她一定是想报复朕,可她没想到,朱明让她安心留在后宫,是想让我放心,以为他不敢抛下有了身孕的她回去起兵谋反……这傻女人还在等!”
身后屋檐上的雪落在了睚眦肩上。
他听着封逑的癫笑,道:“朱明……他当年,知道常后有孕?”
“当然!他早就想回去谋反了!但他不敢,他需要一个怀孕的、而我又不能随便杀掉的女人放在我手上做人质,好让我误以为他会为了这女人回来。”
但他没有。
他从封逑那里拿了兵符,一骑绝尘地走了。
紫都长夜尽,死生与君同。
什么鬼话,只有傻子才信。
只有傻子才守了那么久,最后把自己埋进了树里。
她都不知道,许多年后,那个男人还装成一副悔恨万千的模样,想找他回去当什么劳什子太子。
睚眦拿起那片朱瑶兮给他的兽面玉佩,反面上的刻字让他嘴角扯了一下,他想讽刺些什么,最终笑得却有些惨。
“还真该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终究是个没爹没娘的玩意儿。”
他刚说完,便有人从身后呛了他一句。
“谁说的。”
睚眦一回头,藏珠殿高高的宫墙头上,夏洛荻不知从哪儿找的梯子,搭起来趴上了墙头,似乎刚巧听到睚眦的话,横眉竖目地斥责道:
“逆子,怎么说话的,谁允许你目中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