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眼见火把逼近,不得不一步步后退。
“白日里酒肆见过此人,倒是与陛下绝杀令上越王封琰的样貌十分相似。”
“当真是此人?听闻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东海郡杀退过我燕国的东路军。”
“射他一箭试试。”
一声弓弦响,流矢飞去,模模糊糊间,竟见那“越王”一把捉住箭矢,在手中转动把玩。
“是真的,此人封地就在不远的灵州,怕不是真的带他的亲军来了蜀国。”
“退!”
说话间,巫蒙便看杀手潮水般退去,这才晓得白日里那文文弱弱的公子,竟是大魏封越王。
而他带来的那些摇曳的火把并不是他的兵马,而是附近村子的山民。
封瑕谎称他弟弟在山里走丢了,一百两寻人,两百两收尸,订金先发
一时间村民拖家带口地跟着他出来了,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没想到你竟是灵州越王。”
“……事急从权,见笑。”
巫蒙目瞪口呆,想到喝着酒还骂过他老子,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犹豫了一阵,他只得策马上前,道:“倒是本王见识浅薄了,没想到兄弟竟是大魏越王,难怪有这般好身手……呃?”
巫蒙靠近一看,只见封瑕刚才那看似游刃有余的捉箭之手已然被射了个对穿,血流如注。
其实并不会武功的封瑕握着手腕,道:“比起寒暄,请问蜀主可有熟识的大夫?在下尚未喝到过燎山火,还想多活两日。”
一行人带着受伤的封瑕赶至蜀都王宫,封瑕一躺下,便发起烧来,下得巫蒙连忙找御医来看,一看之下,便说此人有天生心疾,且所中箭矢有剧毒,催发了他的痼疾,如今性命垂危。
“……老奴对不住你啊。”高昇老泪纵横,“本想带你前来蜀地求医,哪晓得遇到这种波折。”
巫蒙心里不是滋味,他为人仗义,哪晓得一杯酒的交情就让人送了命。
“老人家你莫急,本王岂能让恩人枉死,且等等,本王这就请我蜀国的圣手前来相救。”
高昇没抱什么希望,对着封瑕垂泪。
“少主人命苦,这番鬼门关若侥幸不死,老奴便连夜回灵州,怎么说也要让琰王爷赶来见上您最后一面。”
“老高,不要再叫他琰王爷了,听起来好像不太吉利。”
封瑕这命拖了二十来年,早就看淡了生死,缓了口气之后,镇定自如地交代遗言。
“……倒也不用起什么坟,左右我那母妃是不乐意让我在这世上留下分毫足迹的。索性一把火烧了,骨灰沿着回大魏的路撒上一路,有那么一撮留在魏国便够了。”
高昇听完神色更悲凉:“若是早些年劝少主人成个家,而今也不至于膝前无人送终……”
“我这早逝的命,无端端让人家守寡,岂不是害人?而今走得无牵无挂,倒也自在。”封瑕安详地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来,道,“只盼封琰莫学我。”
据他所知,他弟的婚姻大事上是有点问题的。
早些年崔贵妃托关系让封琰去洛郡秦家凑那秦姝的热闹,他却扭头一走了之办那赈灾的公事去了。
封瑕忧愁了没多久,心疾再度复发,在高昇的惊呼中再次昏迷过去。
等恢复了少许意识时,他便嗅到有一股草木幽香环绕在身侧,同时一个悦耳的女声在近处响起。
“……冒些险,治是能治,要用我十年续脉蛊。”
“什么十年份的、二十年份的,只要能救命……”
“我是说,一旦开始治,我便要待在他身边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