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说话的是贾母,听着语气也没什么特别,甚至还有点稀松平常的意思,“琏儿也真是的,既然得了信儿,知道外头有人诬告咱们家人,你就该直接在外头把事情给摆平了,哪里还至于兴师动众的闹到家里来。”
老太太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直接让贾琏就是一噎。
他拿长辈是没有办法,只得无奈道:“老祖宗,人家苦主已经把状纸送到了大理寺衙门,哪里是我一个区区典仪能够插手的。
何况人家有理有据,不但手里握着二太太那边出的欠条,家里也是真的被讨债的逼死了人命,哪里说的上是诬告呢?
这是人命关天,就是闹得万岁爷跟前,也不敢说平就给平的事情。”
王夫人自从来到荣庆堂,听说有人把她告到衙门,那颗心就提了起来。
事情当然是她做的,可是也没叫那些奴才把人往嘴里逼啊。
虽然上一回已经因为放利子钱折了周瑞一家子,可是这不是元春出嫁,好歹也是亲王侧妃,怎么也得多多的陪送一些。公中给的那点份例,又怎么够。
只是两房还没有分家,大房便是同意在原有的基础上添上一点儿也是有限的。
那王夫人可是有野心的,想要叫她女儿生下儿子并且将来继承王位的,等到了那一天,她这个王爷外祖母和宝玉这个亲舅舅将来岂不都有了依靠。
所以王夫人就想着多多的给女儿置办一些压箱银子,甚至还掏空了自己多年积攒的大半私房。
一下子失了那么多银子,手里又没有管家权,那王夫人可不是又打上了放贷的主意。
原本王氏是想着上一回可以叫奴才顶罪,那往后就是事发了再往奴才身上一推也就得了。
何况他还有个王爷女婿,以及当朝一品的娘家兄长在,哪一个不长眼的敢来找她的麻烦了。
这不是收了几个月的利钱,一直都平安无事,胆量渐长的王夫人正想着再添一些本钱,谁知王妃女儿才回门儿,她就被人给告了。
真是万万想不到的,还真的有人敢告他们国公府。
同时又难免心里升起一些担忧,当然王夫人是从来没想过她自己会被衙门怎么着的,人家只是担心元春才进王府还没站稳脚跟,生怕她这边名声有损却拖累了元春。
因此也顺着贾母的说法道:“指定是底下那个奴才又借着府里的名儿出去无法无天,到时候咱们给苦主免去债务,再多给赔上几两银子,想来他们也未必再接着往上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指望着贾琏直接出面,拿银子出去把事儿给平了。
事情本就是贾琏给闹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出力帮她压下呢。
“侄儿也是下差的时候,随意听见了那么一耳朵。至于事情到底如何,还得好好打听打听。而且咱们家一向跟大理寺的官也没什么交情,最好还是看看老爷那边有没有什么法子。”
贾政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贾琏这么说。
他看屋里也没什么外人,连丫鬟都没留下一个,当下也不顾什么脸面不了面,指着王夫人就怒喝道:
“你这毒妇!家里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叫你在外头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今的好被苦主已经告到了衙门,叫人人说我国公府的媳妇,我贾政的夫人在外头重利盘剥。
人家大理寺卿今日可是亲自把状子交到了我的手里。”
王夫人见贾政突然进来,本来心里是害怕的。
结果听说大理寺卿已经把状纸亲自给了贾政,那眼睛里马上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既然那大理寺卿把状子都给了老爷,那是不是说大理寺已经看着咱们家和王爷的面子,直接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这话说的贾政和贾母俱是一愣,也都开始寻思到底有没有这个可能。
贾政开始回忆大理寺卿今日跟他说话时的言谈语气,怎么想也不像是把事情压下去的样子。
不过确实是看着家里的面子,要把事情压下的态度。否则也不会提前给他透气,还避着那些同僚。
只是事情到底怎么解决,还是得想个法子能不影响他们的名声才好。
正在思索间,就听见贾琏在一旁悠悠道:“哪里就那么容易了,现在事情已经传扬到外头去,说不定圣上也都已听了消息。若是咱们家不能给对方一个交代,怕是事情不那么容易了结的。”
王夫人心里急啊,也顾不上贾琏如今已经跟他们离了心的事实,居然还跟以往那样理所当然的吩咐贾琏道:
“就如此,琏儿你赶快支了银子去找到那个苦主。咱们多多的给他们赔一些银子,叫他们赶紧去撤了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