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是因为他不够好吗?
燕折被突如其来的怨愤所怔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些想法。
受到不公待遇的人又不是他。
而是那个已经消失了的“燕折”。
他将满腹的情绪咽下,努力克制酸涩的眼睛,找了个十分拙劣的借口:“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得去和我未婚夫说一声……您先忙吧。”
他低着头快速离开,没有回应王老师的道别。
他突然很想见到白涧宗。
寻着过来的路往接待室走,刚靠近一点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那个医生来找我的时候,大概已经四十多岁,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比当年的我小不了几岁,现在粗摸估计也五六十了。”
“瘦瘦高高的,有点秃顶,下巴这有个很大的肉痣,我印象特别深!”
白涧宗冷冰冰的声
()音格外有辨识度:“我会找个画像师来,届时需要你再重复一遍那个人的外貌。”
“好,好……没问题。”
黄建庆一直不敢问,为什么被领养的小宝就在这,却还要靠他去回忆当年领养人的样子。
是当初五十万带走小宝后就弃养了?
这不太可能……毕竟花了这么多钱。
还是说带回去是为了摘器官,比如摘一个也看不出来的肾脏?或者满足了虐待欲或什么恋|童癖后,发现小宝长大了,不符合条件就遗弃了?
他惴惴不安,却还是艰难地问出了口:“那个医生……没把小宝养大吗?”
白涧宗语气森冷:“卖都卖了,就别惺惺作态了。”
黄建庆一时哑然:“……是我对不起小宝。”
燕折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感觉招待室里寂静了好一会儿,许久才传来白涧宗阴冷的声音:“我不会捐助孤儿院。”
“我明白……”
黄建庆早就有心理准备,白涧宗和小宝的关系这么亲近,知道他五十万卖了小宝,怎么可能再捐助。
“但我可以直接对孩子进行必要的个人捐助。”白涧宗显然了解过这里孩子的情况,“有病的治病,有缺陷的填补缺陷。”
要知道,还能留在孤儿院的小孩大多数有很严重的病或缺陷,类似于心脏病、失明失聪这种极其棘手的问题,不论是耳蜗还是器官移植,都是孤儿院根本负担不起的费用,也没有家庭愿意领个麻烦精回去。
燕折也明白,所以哪怕心里酸涩得厉害,他也没在这个时候进去说什么。
那些小孩也很可怜。
如果没有白涧宗,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地等待着好心人的捐助,遥遥无期。
黄建庆也万分惊喜,没想到会峰回路转,说话都结巴了很多:“您这,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下一秒,白涧宗的声音就阴郁了好几个调:“前提是你去警局自首,告诉警察——你在十二年前花五十万卖了一个年幼的孩子!”
黄建庆瞬间失声。
门外的燕折看不到黄建庆什么反应,只听到白涧宗的轮椅声越来越靠近门口。
不一会儿,他们便四目相对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涧宗的身影有点模糊,就像被雾住了。
白涧宗一顿,蹙起眉头:“又哭什么,不是都抱过……”
他倏地闭嘴,随着轮椅的缓缓靠近,燕折只感觉一只手落在脸上,重重擦掉了面上的湿漉。
耳边传来白涧宗比平日要缓和一点的声音:“迟早把眼睛哭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