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君面不改色:“再乐观的人受到致命打击都有可能陷入抑郁情绪,时间一长就容易朝病理性的方向发展。”
白涧宗面色郁郁,显然对被耍有些不爽。但他当时未尝不知道燕折在套路自己,只是不敢赌罢了。
“燕折上次和我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去治腿,去好好吃饭睡觉,因为你总是不听。”叶岚君语速适中,不会让人感觉冒犯,“他很怕这样下去有一天你会比他先离开,他觉得接受不了,会活不下去的。”
“……他说的?”
“可以给你听录音。”
白涧宗别开视线:“不用了。”
“说这些只是想要你配合一点。”叶岚君略带无奈道,“你失去了很多,但如今也挽留了一些,虽然依旧叫人遗憾,可现有的身边人要珍惜,不是吗?”
“只有你的状态越来越好,才能更好地陪伴他们,不让他们担心。”
……
这次还是比较顺利的,白涧宗终于被撬开了嘴。
叶岚君问:“上次伤害自己是什么时候?”
白涧宗沉默了会儿:“医院里,我妈回来的第三天。”
叶岚君一顿。
找到白茉那天,白涧宗因情绪过于激烈昏迷过去,紧接着就开始发烧,一直在医院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然而谁都不知道,白涧宗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卫生间,用刀一点点碾着腿上的旧伤。
直到新的血液渗出,心里猛然生出一股畸形的快感,压抑的情绪才勉强释放了些。
见到活着的白茉,他心里的那块荒地非但没有起死回生,狂风反而呼啸得更猛烈了。
他的恨与悔、痛苦与自我厌恶一步步加深,只有一道道新伤口的形成下才能有所缓解。
等有人敲门,他再从那种发病的情绪中抽离,冷静地穿好衣服,去面对浑然不知、黏黏糊糊的燕折。
前面大半个月反复发烧也有腿伤感染的缘故,都是背着燕折叫医生来处理的。
哪怕晚上帮燕折洗澡,燕折一屁股压到他腿上的伤口也没表现出痛苦。
白涧宗确实不想让燕折看到,甚至都不想让燕折知道。
那双腿实在不算好看,哪怕这些年一直坚持康复训练、按摩锻炼,小腿肌肉依旧萎缩得厉害,和上身完全不匹配,显得有些畸形。
再配合那些纵横交错、新旧交
()替的伤疤,更显可怖。
所以白涧宗拒绝燕折的鸳鸯浴,拒绝燕折想更近一步的意愿,拒绝出现除了用手互帮互助以外的过度亲密。
叶岚君直白道:“燕折这么年轻,有需求是必然的,你能一直不跟他坦诚公布、不进行性|生活吗?这不实际。”
“……”
叶岚君笑了笑:“交给你一个任务吧?让燕折看看你的腿伤,怎么样?”
“不行——”白涧宗秒拒,拒绝完才拧着眉说,“现在不行。”
“试试吧,燕折又不是不知道你伤害过自己,他只是没见过伤口。”叶岚君循循善诱,“你不让他看到,他只会放大了去想象,一天比一天更担心。”
不远处,燕折像是在散步似的,在石子小路上晃悠着。
叶岚君顺着白涧宗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向彼此袒露身体与缺陷,是走向未来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