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雪落,近年关。
此时距离宫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京城中所有的事情都恢复了正常。
温家在京城开了客栈,天下第一楼的人大多都住在里面,金陵九除外,他住自己夫家。
裴折上朝回来,问了管家,得知金陵九在书房,没换衣服直接过去了。
金陵九正在写东西,左手拿笔,听到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今日回来的迟。”
裴折抖了抖身上的雪:“今日下朝后被留下,商讨了一下年底的事,圣上打算办个宫宴,让我一定将你带去。”
金陵九搁下笔:“我才不去。”
裴折无奈失笑:“再不去,她估计就要跑出宫来找你了。”
萧淮西没活过冬月底,许是被元奉的痛骂刺激到了,想要补偿一下,他临死前做了件震惊天下的事情,将皇位传给了穆家遗孤——穆娇。
穆娇是穆秋河和长公主的孙女,京城风波停下后,她的身份就传开了。
金陵九端详着刚写好的字,没说话。
裴折走到他面前:“你一手策划,将她推上皇位,于情于理,总该去见一见她的。”
哪里能刚刚好,在萧淮西快死的节骨眼,穆娇的身世曝光,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推动罢了。
金陵九有些苦恼:“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敢见她。”
裴折笑了,戏谑道:“九公子还有不敢的事呢?”
金陵九一噎,捏了把他的脸:“此事并未与她商量,她自幼向往江湖快意的生活,定是会怨我的。”
“得了。”裴折偏头躲开他的手,“她特地跟我说了,不怨你,况且我瞧着,她现在应该更怨姜玉楼。”
金陵九哭笑不得:“她以女儿身登基,即使不出错,也会招人口舌,有老师从旁教导,对她而言是好事。”
裴折拿起桌上的字画:“我瞧着她做的挺好,不过随口抱怨一两句,归根到底,还是想见你了。”
“文能治国武能挂帅,巾帼不让须眉。”裴折念完,挑了挑眉,“好哇,我这还劝你呢,合着你已经打算要去见她了。”
金陵九双手撑着桌子:“只是送份礼罢了,至于去不去,得看我家郎君的意思。”
裴折将画放好:“你家郎君说让你去,不然就治你个隐瞒的罪,让你受家法。”
金陵九扬眉:“我哪里隐瞒了?”
裴折蹭了蹭他唇角:“左右手两副字,冒充别人算计我,引我去劳什子夜宴,还不是隐瞒?”
金陵九没回答,按着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国丧未过,办的是私宴。
金陵九一进宫,就被左屏“押”走了,似笑非笑:“你现在是打算换个主子?”
左屏小声嘀咕:“是九爷让我听圣上的话,保护她的。”
金陵九啧了声:“合着还是我自讨苦吃。”
穆娇早就在等着他了,一听通传,立马迎出来:“师兄!”
“稳重点。”金陵九制止住她下一步动作,率先道,“走吧,进屋再说。”
外头人多嘴杂,传出去对穆娇不好。
屋里生了火炉,暖洋洋的,金陵九脱了大氅,接过左屏递来的热茶,抿了口:“听裴折说,你嚷嚷着要见我?”
穆娇一身明黄色龙袍,整个人十分英气:“想师兄了,自宫变以来,再没见过你。”
她没提朝中之事,根本不像裴折口中那个会抱怨的帝王。
金陵九暗叹一声,将随身带来的木盒递给她:“新年贺礼。”
穆娇笑着接过去,当即打开,细细地看着:“谢谢师兄,你的字画我很久没收到了。”
金陵九温声道:“你若喜欢,我时常送你,只盼你别怨师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