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双修长的手指将笔拍在桌上,清秀的眉目间是满满的怒意,挺拔立体的山根架着冰蓝色粗框眼镜,没上妆的南佑疏居家感强烈又养眼,但薄唇的下撇弧度,让人不敢多言,这是许若华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事情外炸毛的南佑疏。
刚替南佑疏签收一个邮政特快,回来时,就看见南多金要哭了的小脸,南佑疏余光自然瞧到了女人,示意她别管,用手将他扭过去的头掰回来,依旧训着自己弟弟:“看着我。玩一小时才静下来五分钟就吵着要出去玩?南多金,别得寸进尺,姐姐认真教你,你就认真学。”
“你看她有什么用?她能救你吗?”
“不许假委屈,刚刚许若华没来,你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她一回来你就要哭了?听人讲话的时候要对视,讲完了,要回应。”
如果可以,南佑疏真想给自己这傻得可爱又气人的弟弟掰一座“小绿茶奖”,搞得自己很十恶不赦一般。两人不打算要孩子,这些年便不知不觉把南多金看得上心了些,越学越多,但也越来越贼。
许若华确实救不了南多金,定在原地,蓦地有些被这样严肃的南佑疏波及到,没怪罪她喊自己大名,毕竟……此前自己与她讲一些戏的时候,有时候情绪上头,吹毛求疵,也会毫不留情地给她说哭,害她失眠。
两人是爱人,也是彼此的严师。
再瞧瞧南多金那张小肉脸,被南佑疏刚刚三连质问,吓得微微哆嗦,眼神飘忽。
许若华还是于心不忍,将快递拆开,里面是一本红烫金本,前去悄悄解围:“疏疏,跟他置什么气,恭喜,南老师——以后持证上岗能够更名正言顺地给多金上课。”
南佑疏抽空在行程间隙考了教师资格证,只要她想要,总有办法稳稳拿取。许若华倒是心情愉悦,多年前赌雨赌输了,和她见了朝阳,这些年仍旧百思不得其解,怀疑女生能吸自己运气,和她打赌真的就没再赢过,戏称她小福星,她还厚着脸皮应。
许若华见南佑疏接过自己递的证件本,神色依旧寒得要命,大晴天的,还让人不自觉摸了摸大臂。
女人觉得刚刚自己的话有失偏颇,用饭圈的话来讲,就是“歪屁股”,为了证明自己没向着南多金,轻咳了声,指尖点了点男孩的头:“你呀你,不听话吧,惹你姐姐生气了,看我也没用,我也怕你姐姐。”
南佑疏表情略有松动,女人察言观色,为了缓解紧张气氛,将南多金的腮肉鼓鼓的脸揉成一团,对着女生,又捏捏他胖乎乎的手臂,调笑逗趣“猪鼻虫来咯——”,气氛居然有一丝温馨,也就是南佑疏一直渴求的那股家味。
“南多金,过来,你看看这道数学题,八加二等于十,那十减二怎么就算不出来呢,我说我们一起数,你还有你的小脾气呢,还倔,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数字零就读零,不要加上鸭蛋两个字。”南佑疏重新捡回耐心,随意地捋了捋发丝,这般淡淡然压低喉咙质问。
许若华失笑:“比如10减10,他不说零,就说等于零鸭蛋?”
南佑疏缓缓闭眸,用力点头,南多金也跟着模仿点头,被女生凌厉的目光瞪得一顿,又皱巴起小脸和眉头来,像个小大人般摇头。
“倒也蛮可爱。”
女人感觉到目光的转移,怎么以前没觉得,戴上眼镜教学的南佑疏这么有威慑力,禁欲明净又清澈,遂连忙改口:“我说你可爱,不是他。”
眼前模样周正的女生,淡淡鼻音,声音清冷有力,咬着齿间呢喃你最好是。
“天天吵着要玩什么乐高玩具,哪有玩的,真是。不学就打你屁股,听到没,南多金。”南佑疏一副姐姐兼家长的做派,重新拾起笔,用力在白纸上出简单的题,食指略弯,一个好看的弧度,更衬手的骨感。
书房里,一时充满钢笔回馈力度与纸张的“飒飒”声,许影后瞧着她那下撇的薄唇,忽地有些心虚,极快地打量了一下南多金,又发挥自己的演技幌过去了,还好两人之间没孩子,不然恐怕要因为“育儿”观念掰头一场。
南佑疏鼎承大伯那一派,让南多金玩的时候放肆玩,学的时候认真学;许若华嘛,则认为学中玩玩中学,也未尝不可。
总之,孩子这种东西,通常是别人家的才可爱。
结果南多金再次实力证明了什么叫做数学不行,模仿第一:“南多金——我给你买了几组哈利波特主题的乐高,你可别告诉你姐姐,南佑疏知道一定要连我也说了。”
书写的声音顿时停了,南佑疏疑惑着蹙眉,随后想明白,眸子微眯,望向木然失色忘了表情管理的许若华,有些自嘲地轻呵了一声,将长腿暂搁在另一只腿上,等她自己主动解释。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南多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今天是俄罗斯带来的小蛋糕,吃完记得刷牙擦唇角,不要被你姐姐抓到马脚,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姐姐在大伯面前怎么评价我的。”
“多金,我懒得下楼,你去跑跑腿,告诉我你姐姐在干嘛。”
“多金还没算出来呢,我告诉你这道题的答案,作业上错了的改掉,不然你又要挨你姐姐的骂,教一个星期了还不记得,欸。”
“……”
“……”
南佑疏将习题本合上,露出一个标致的浅笑:“南多金,今天不学了,你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