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林下意识上前,恪儿“啊啊”大叫着跑开。
甬道两侧的侍从、礼官们忍俊不禁,琦夜也笑了,上来抱住恪儿,哄道:“郎君莫怕,那是阿爹拿来迎娶阿娘的聘雁,不咬人的。”
恪儿缩在琦夜怀里,一双大眼露出来,半信半疑。
战长林笑,蹲在地上,朝他伸出一只手:“来,敢咬你,阿爹回头就煮了它。”
恪儿眨巴眼睛,半晌后,鼓起勇气离开琦夜,挪到战长林跟前。
战长林右手拿大雁,左手把恪儿抱起来,继续朝前走。
身后,吹奏唢呐、敲锣打鼓的一众扈从、礼官跟上。
“你叫居闻雁,还怕大雁?”战长林想着恪儿刚才的反应,忍不住打趣。
恪儿抱住战长林脖颈,偷偷瞅着底下那只又黑又肥的聘雁,嘴一噘,有点后怕又有点委屈,他是叫居闻雁,可是他确实从来没有见过大雁呀。
谁知道大雁会是这个模样,嘴巴那样大,翅膀更大,怎样看都凶凶的,一点都不可爱。
战长林笑着:“日后长大,你还要拿着它去迎娶自己心爱的女郎。”
恪儿皱眉,歪头靠在战长林肩上,声音软糯:“阿爹帮我拿。”
战长林啼笑皆非:“那可不成,你阿爹这辈子只会给你阿娘送聘雁。”
“帮我送都不可以吗?”恪儿有点不平。
“不可以。”
恪儿气恼,用脑袋撞战长林的脑袋。
战长林无奈:“非要我送的话,那居闻雁的心上人可就是我的了,可以吗?”
这句话恪儿听得懂,对着战长林耳朵低声吼:“不可以!”
战长林大喇喇笑。
※
太和殿里,身着龙袍、头戴冕旒的居云岫已梳妆完毕。
大齐还是头一回有女帝成婚,礼部统共设计了三套礼服,居云岫现在穿的这一套乃是战长林选的,大体是龙袍样式,然而颜色为红,冕旒中和了凤冠的华美,戴在头上,珠缀额前,美丽又尊贵。
璨月放下梳篦,望着镜中美人微笑道:“还是公子眼光最好。”
居云岫今日心情明显很不错,眼梢有笑:“夸人,还是夸衣裳?”
璨月一怔后,不由奉承:“那还用说?这天底下除了陛下,还有谁能衬得起这身衣裳?”
正说笑着,一人从殿外进来,喜笑颜开:“陛下,大将军到了。”
璨月便把镜台前的喜扇送来,小声提醒:“殿前丹墀太高,一会儿陛下记得挽着公子下去。”
外面确已有乐声,居云岫敛神,接住喜扇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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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前,绣着龙凤呈祥的蜀褥沿着丹墀向下铺开,一径延展至太极宫大门,蜀褥两侧,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肃然而立,华盖似云,翠幕如山。
居云岫手持喜扇走至殿前丹墀上,手微一落,目光瞄到远处一人英姿飒飒地站着,跟她一样,一身红装。
前面还有一个同样身着红袍的小家伙,可惜这一眼太仓促,居云岫没能瞧清小家伙是什么神色。
按照流程,恪儿今日是要陪着战长林走上丹墀,再陪着他们走下去,一块接受百官朝拜的。
“将军,请带着太子移驾殿前,接陛下回昭阳宫完礼。”
礼官在身边提醒,战长林收回远眺的目光,伸手给恪儿:“走,接阿娘去。”
战长林手里那只聘雁已交走了,恪儿这次很爽快地伸出手,战长林牵上他,迈步往前。
鼓声一振,沿着四方冲去,一声声撞在心口。
蜀褥似一条向前延伸的河流,居云岫便是那在水一方的佳人,是他溯游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