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居云岫的月事迟迟没有来。
程大夫来屋里诊完脉后,迭声恭喜,璨月等人也欢天喜地,嚷道:“郡主,您要做母亲啦!”
居云岫本来以为不会这样快,可想想战长林夜里那如狼似虎的模样,脸颊又不由微红,叫璨月去给程大夫拿赏银。
程大夫摆手拒绝:“我本就是府上的大夫,吃穿都有王爷管着,哪还收这个!”
居云岫坚持:“你既然同我道喜,那我散些喜气给你,又有何不可?”
琦夜跟着打趣:“就是,指不定接了赏银,尊夫人回头便又给你生一个呢!”
程大夫“啊”一声,似羞似怕,被迫收下赏银后,连道着“却之不恭”,又嘱咐一些养胎的注意事项后,笑着提上药箱走了。
战长林如今位居四品,每日要跟肃王一块进宫上朝不说,散朝后还要前往校场按时点卯,处理军务。一般来说,都是在申时左右结束一天的事务,飞奔回府。
这天,战长林按部就班地在校场里巡视完,返回王府时,正巧碰上居松关从尚书省回来,稀奇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居松关乃是肃王府里仅次于肃王的大忙人,非休沐日,天不黑他是不会回来的。
“事情处理完了,自然便会早。”居松关淡淡解释,及至前方岔口,扔来一个木匣。
战长林接住,一脸莫名。
“恭喜。”
居松关转身走上回廊,朝着留青轩的方向走了。
战长林更莫名其妙,打开那木匣,拿出来一个掌心大小的彩绘瓦狗,一头雾水。
望月轩里,一派盈盈喜气,战长林进院里后,用胳膊夹住木匣,在主屋外间的盆架上盥洗手上灰尘。
丫鬟送来擦手的干帕时,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战长林不由道:“你今天捡钱了?”
丫鬟存心卖关子,神秘地道:“不止奴婢,咱全府里的人都捡了呢。”
战长林耸眉,联想刚才居松关送木匣一事:“捡了多少?在哪儿捡的?”
丫鬟拿走他手里的干帕,端上铜盆,朝里间里示意一眼后,笑着走了。
日头微斜,居云岫身着一袭天青纱裙,外罩联珠纹锦衫子,靠坐在长榻上,手里正握着一卷书,看得入神。
战长林走至长榻前,就着床脚坐下,胳膊往榻上一搭。
居云岫的裙琚被扯了一下。
“听说今日府里的人都捡钱了,”战长林在榻下说,似信非信,“难不成是在你这儿捡的?”
丫鬟跟他在外间的对话,居云岫都听着了,闻言眉目不动:“怎么,你也想来捡吗?”
战长林摊开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居云岫就知道他这个守财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把书砸在他手上,曲腿时,碰到坚硬的一物。
“这是什么?”居云岫拿起那个巴掌大的梨花木木匣,打开。
“居松关送来的,还跟我道‘恭喜’,或许是庆贺我昨日被圣人褒奖?”战长林猜测着缘由,不然真想不明白为何要恭喜,并且送的又是不甚值钱的小玩意儿。
居云岫拿起匣里的彩绘瓦狗,看着眉欢眼笑的狗头,心神蓦地一动。
程大夫说,孩子是上个月怀上的,预计明年正月里出生,从生肖上来算,正是属狗。
居云岫胸口登时蔓延开一股暖流,心知这礼物是居松关送来恭贺他们的,动容之余,又不禁疑道:“哥哥何时给你的?”
“就刚刚啊,”战长林道,“进府的时候。也是怪,这人平日里不到天黑见不着人影,今天居然回来这么早,莫非府里有什么特别的事?”
怀孕一事并没有公开,居松关又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按理说,应该不会提前知晓自己有孕。那这瓦狗……
居云岫看回手里的小玩具,眉心微颦。
难不成,是自己会错意了?
“岫岫?”
战长林半天不闻回应,探头来,见居云岫一直盯着那瓦狗走神,不由吃醋:“别看了,一小破狗儿,呆头呆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