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秋东赶出去,本以为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好家伙,没想到那糟心玩意儿又瞒着所有人去科考,科考也就也罢,竟然还上榜了!
秋东一上榜,他谷家全家倒霉。
他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才养了这么个丧门星哪,简直把他克的死死的喘不过一口气!
思及此,谷陶噼里啪啦便将当年的事给说了。
郑氏当年和奶奶封氏前后脚生了孩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奶奶封氏身上,只有谷陶趁着那个空挡,将郑氏生的孩子抱进宅子里,想让老爷乌植瞧瞧他的亲骨肉。
谁料乌植压根儿就没打算认那个孩子,摆摆手,就叫谷陶先带回去养着,孩子他是看都没多看一眼。
谷陶怀抱从此能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而来,结果希望落空,梦想破碎。
想想他娶了老爷的女人,累死累活给老爷做工挣回来的钱又全部拿去给老爷养儿子的憋屈,阴差阳错之下,利用职务之便将两孩子顺手给换了。
谷陶也曾后悔过,但看着秋东一日日长大,被奶奶封氏刻意针对,日日非打即骂。看着老爷和封氏将郑氏生的孩子当成宝贝疙瘩,看着郑氏管封氏生的儿子一口一个小心肝儿,夜夜为他身上多出来的伤流泪。
谷陶心里就多了股莫名的痛快。
要不是秋东突然出息,牵连的他一家老小都被奶奶封氏怨恨,要把他们赶出去要饭,这个秘密他一辈子都不打算说。
谷陶就是逃难要饭流落至城关县才被乌植买回去的,他太知道饿到想吃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儿,至今午夜梦回,脑子里都是妹妹被人吃掉的可怖画面,这辈子再也不想有那样的经历。
他宁可在乌家苟延残喘,也不去外头要饭。即便真要被乌家赶出去,赶他一个就够了,只要两儿子还好好的在乌家,就能接济他一口饭吃,不至于叫他饿死。
谷陶肚子里没甚么墨水,只觉得戏台上唱甚么“宁做盛世犬,不为乱世人”简直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他吊着一口气说完心里倒是坦然许多,只等着乌家处罚。
殊不知封氏整个人都傻了,她怎么敢相信,怎么愿意相信,被她虐待,怨恨,厌恶了十几年的孩子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被她捧在手心疼爱了十几年的竟然是该被她怨恨的那一个。
她抱着最后的倔强道:
“你说谎!秋东身上没一点儿像我和老爷的地方,反倒是追儿,像极了老爷!”
谷陶趴在地上,艰难抬头看了面色狰狞的封氏一眼,埋头,只说他知道的事实:
“郑氏后腰有块儿胎记,我听秋东说过,大少爷腰后也有。”
当年听秋东无意间说起的时候,谷陶胆战心惊了好一阵子,可随后他就发现完全是他杞人忧天,根本没人会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往一起凑。
他话音落,郑氏下意识捂住后腰的地方,不可思议的看向乌追,脱口而出:
“可是三指形状的青色胎记?”
乌追面色惨白,对着封氏愣愣喊娘。
封氏却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乌植。
乌植当即叫冤:
“为夫真不知晓郑氏身上有什么胎记,我跟她总共就那么一回,黑灯瞎火的,我吃了酒,她去伺候我洗漱,糊里糊涂哪能注意那么多?夫人你相信我!”
若是让封氏误会他也是同伙,可真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
乌植进一步强调:
“退一万步讲,我完全没有把庶长子当嫡子养的理由啊!”
秋东看着眼前闹剧,头一回无言以对,也是头一回把他过于强悍的第六感跟统分享:
“我有预感,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