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听到对方小嘴里吐出“本宫”两字时,顿感有些不妙,背脊发凉,自己刚才对着公主大放厥词,她是皇帝的女儿,自己竟然用她父亲的前途相要挟!
自己真是上赶着找死啊!
再听到“皇后”这个词时,脑中像被炸开了烟花,一片空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精彩纷呈。
与此同时,隐藏在人群中的景炎觉得大势已去,悄然离开。萧文君只怕早就防着他们,故意留了一手,不然身份尊贵的四公主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卢忠贤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的卢婧怡,发现她早就站到离自己三丈之外,又扫了一眼伸长脖子往前凑到百姓,他们眼底的期盼,像是又刺激到他的神经。
自己不能退,如今得罪了公主,往上爬的希望变得渺茫,那三万两的银子,更不能丢了,可不想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他调整了一下心绪,轻咳一声道:“您刚才所言,可有真凭实据?若大齐都按着您这样办差,凭借身份以权势压人,没有证据就将事情轻轻揭过,这不仅会增长偷税漏税的气焰,更会导致民不聊生!”
“本官公事公办,上无愧于朝廷,下无愧于百姓!得罪了!”说罢大手一挥,示意官兵们继续刚才被打断之事。
左右自己带了人来,不怕与对方硬碰硬!只要秋冬下了大狱,娇滴滴的小娘子能受得了几轮逼供?签字画押后,就算是闹到皇后那里,自己也不怕了。
四公主涨得面色通红,指着卢忠贤的手指都在颤抖,却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如此多五大三粗的壮汉。
正当众贵女们绝望时,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给四公主请安!”宫中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抬眼看去,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道,穿着大内总管服饰的安公公,领着几名小太监正朝着秋冬走来。
安公公理都没有理卢忠贤,反倒是旁若无人地和秋冬聊了起来。
“郡主腊月为宫中准备的年节礼,皇后娘娘十分满意,只说郡主心思玲珑,很会替娘娘分忧。如今娘娘身子重,不便出宫来,特地差了咱家送银钱过来,顺道再添置一些。”
说罢,安公公抬手,示意身后小太监将捧着的木匣子递到秋冬手里。
“有劳公公亲自前来,是文渊坊招待不周了。只是郡主再三嘱咐过奴婢,孝敬母亲的礼物,哪有收银子的道理。”秋冬笑吟吟道。
“姑娘快别说了,咱家走之前,娘娘口谕:不能坏了规矩,免得有心人抓着此事大做文章,横生枝节。”安公公面容一肃,高声道。
秋冬赶忙下跪听训,“是奴婢思虑不周,惹娘娘为这等小事忧心,罪该万死!”
若是秋冬无错便要罪该万死,那卢忠贤此刻更应该立刻自刎谢罪,四公主看着他嘲弄的眼神,只怕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姑娘请起,娘娘深明大义,是非曲直她心中自有定数,怎会怪罪文渊坊呢?”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卢忠贤身上停留,语气中竟带了些告诫的意味。
他又接着道:“以后每月月初,宫里都会派人采买,这是清单,姑娘看着准备。”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看秋冬对安公公轻松自然的态度,便猜到他们之间应是十分熟悉。
卢忠贤想偷偷溜走,因为心情太过激荡导致手脚不协调,倒退时不小心撞到了门口的长桌,疼得他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