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席上卫孟喜就发现了,他们虽然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太方便,但无一例外都很勤快,她的厂子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尤其是圆珠笔的组装和包装,就是把各种配件搭在一起,装成一支笔就可以了,她都是让工人们坐在工作台周边干的,又不需要长时间站立。
也基本没有重体力活。
她把事情一提,侯烨也没意见,卫孟喜就把张春明找来,计划一下还有哪些岗位缺人,哪些岗位还可以加人。
对于所谓的“资本家”来说,把工人的剩余价值利用到极限是常态,可卫孟喜并不想这么干,与其想方设法压缩用工成本,不如想想怎么开源,怎么创新,怎么把产品做大做强做新。
摸着良心说,即使每个工人开两百块,每个月也就是增加三千块的支出,对这个大个厂子来说也不算多大的开销,因为工人在里面不只是光拿工资,还要创造价值的啊。
他们用劳动和双手创造的价值,远不止这个价。
卫孟喜其实特别讨厌后世很多鼓吹996的企业家,动不动就拿绩效拿企业生存来说事,好像对员工们好一点,人性一点,企业就会活不下去一样,殊不知只是资本家的丑恶嘴脸罢了,不想把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分出去——他们不想分给高管,高管不想分给一线员工。
资本家和高管们可以住几千万上亿的别墅,可以开几百万的豪车,却能把一线员工本就不高的工资不断压低,还能把年纪大的员工辞掉搞优化,这样的人卫孟喜在网上看到太多太多了,她曾经开玩笑的想,要真一个企业活不下去了,他们哪怕挑一辆常年不用的吃灰的豪车卖掉,也能把工人养活,也能搞搞创新,增加科研投入。
真正让一个企业活不下去的,是缺少创新,而不是对员工“太好”。
可惜,在他们眼里,工人失去的只是一个工作机会,一个养家糊口的事而已,他们却是失去了一辆豪车呢,这亏本买卖不干!
所以,在优待工人这一点上,哪怕到了深市,卫孟喜都是有口皆碑,她也不觉得自己是烂好人圣母,她只是自己苦过,从劳苦大众里走出来的,才能真正劳苦大众的难处。
侯烨虽然没见识过这些,但他从小也是在欺负和嘲笑声里长大的,对这个提议双手赞成,厂子两大股东的赞成,那这事就好办多了,第三天,小渔村的残障青年们就来上班了。
因为他们小渔村位置太偏僻,没有公共交通直达,骑自行车也不方便,厂里还给安排了员工宿舍和食堂,休息天倒是能回家去住两天。
事情刚落定,晚上卫孟喜打算好好睡一觉,忽然严彩霞跑到酒店来敲门,“老板,矿区的许副矿来电话了!”
卫孟喜和老陆同时起身,莫非是矿上出事了?这一次老陆更干脆,直接请了二十天假,其中十天是公休,还有十天是平时加班换来的,就这也没休完呢,他也是怕矿上有事没敢多请,不然以他的加班量能换两三个月,攒十年还能提前退休呢。
他们同时开的门,彩霞却不看老陆,只低着头对卫孟喜说:“许副矿说有急事,让我赶紧来喊你们。”
而许军是有什么事呢?既然说是喊他们两口子,那就肯定是找小卫的事,他不好说专门找小卫,要是找老陆直接说找老陆就行了,不需要避嫌。
卫孟喜赶紧把外套披上,让老陆来自己这间看着呦呦三个女孩,这人生地不熟的,光留三个女孩在房间怎么行。
她们赶到厂里的时候,电话还没挂,卫孟喜气喘吁吁接起来,“许六哥,我是小卫,出什么事了吗?”
许军在电话里说没事,刚说完,电话就被许久治抢过去,“许阿姨,你们家陆卫国考了第一名呢!”
卫孟喜一怔,这一家子一直舍不得挂电话,原来是想第一时间告诉她卫国的成绩!是啊,走之前她最愁的可不就是这个,虽然卫国说自己一定能考上八一中学,但当妈的心里还是既担忧又愧疚,走之前就跟韦向南刘桂花说好了,要是孩子成绩一出来,立马就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估摸着时间,往年还得有三四天才能出来的。
“是我家久治,他非说要看看自己考了多少分,他爸去帮忙问的,你家这四个可不简单,卫雪卫红都是接近满分,卫东总分也在175,卫国最厉害,双百呢!”
卫孟喜狂喜,从今年开始,石兰省的小学毕业考就是全省统考,题目难度大大增加,甚至还超纲了,矿区的孩子们每考出来一科就叫苦不迭,尤其是数学,刚结束,根花就眉头紧蹙,担心不会上八十。
现在倒好,她数学刚好上85,语文98,远超预期。
卫红倒是比较均衡,两科都是94分。
“我们听教育局的人说,今年全省数学满分就只有一百多人,双百只有八十多个,你家卫国要上八一中学还是很有希望的。”
卫孟喜于是赶紧问八一中学什么时候开始面试,这也是今年别出新裁搞的,不知道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公平,防止关系户走后门还是真的想要在全省范围内选拔一批优质生源,居然打破先例的来了这么一招,至少也是给卫国这样好孩子一个机会吧。
这事她一直放心上,只是没想到许军两口子的人脉居然这么广,这么快就打探到成绩了,现在还没完成复核吧?
“行嘞,你们在外头好好玩,我们给你留意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出去一趟不容易,也别挂着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