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
是房东老太太回电话给她。
林诗兰急忙接起来:“房东奶奶,你能给我开门一下吗?我之前落了一个包,里面有一个手串的珠子。那种水晶的灰蓝色的珠子,它对我很重要。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包?”
“小林啊,你慢点说。”
老太太说话不急不缓,客客气气:“我现在和家人在外地呢,没法给你开门。收到你刚才的短信,我问了我儿子,他不知道什么包呀。你想要找的包是啥样的?”
情绪平复了一些,林诗兰抹掉眼角的泪水,形容道:“纯黑色的手提包,比较大。我平时用来装书,材质是那种硬的。”
“我没见过啊。”顿了顿,老太太又说:“其实,屋里也不可能有的。把你送医院后,我们就叫来了清洁公司,东西都清出去扔掉了。留下来的,我们全给你啦。屋子我们没打算再出租,你要是想进去看,等我从外地回来吧。”
“哦,好。”
燃起的希望,破灭了。她的心沉下来。
“我知道了,谢谢您。”
可能是看她可怜,老太太没忍住,多说了几句:“要不是你生病,房子是想租你的。但你发病起来状况太严重了,下一次我没及时来,你在我屋子里出事,那我担不起责任呀。现在医疗那么发达,小林,你啊,多找几个医生专家给你治一治。能不能找到个医术高明的,把这病治好了。你还那么年轻,这样下去多可惜啊……”
精神病哪是说好就能好的。
老太太自知失言,没再继续往下讲了。
明白她那么说不是出于恶意,林诗兰再度跟她道了谢。
通话结束。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内,抱着胳膊,感到刺骨的寒冷。
手串仅剩的珠子,下落不明。
谭尽,在这个雨季出现,又消失的幽灵。
他是平行时空交叠后催生的奇迹,还是她加重的病情中畸形的幻觉?
林诗兰也分不清了。
从出租屋出来,她独自走在马路上。
城市华灯初上,车流不息,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块。
十字路口的人头涌动,对面的信号灯绿了。
她跟着人潮,过了街。
有人去挤地铁,有人走向百货,有人逛步行街。
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大家往不同的方向走,都知道自己要去哪。
簇拥着的扎堆的人,像银行里,被倒入分拣机的硬币。
一角的、五毛的、一元的,他们散落在各处,却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类别,他们将沿着规定的轨道,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而林诗兰,是一枚被卡住的硬币。
这个雨季之前,她按照妈妈为她安排的人生轨道,把头埋在书本里。
她的成绩好,并不是她有多聪明,她付出的努力比学校里的同学都多。林诗兰不敢丢掉成绩好这个优点,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