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妤站在病房显得很有些多余,她眼珠子一转,和凌泰国两口子打了招呼,没给院长亲自送药的机会,当着凌泰国的面,扮演了一把姐弟情深,决定亲自给弟弟抓药。
于欣在一边脸色难堪,生怕凌妤给自己儿子下毒。
但凌泰国乐意看着凌妤现如今友爱弟弟,于是只能忍着气闭上嘴巴。
泰康医院药房在二楼,右边西药房,左边是中药房。
凌妤根据指示牌,往中药房走去,走了没几步,忽然顿了顿,往右边长廊尽头的人影看了几眼。
凌妤总觉着人影有些熟悉,但碍于对方正跟药房医生交谈,凌妤瞥了两眼,没能看辨认出来。
索性往中药房的方向走去。
凌妤将处方单递过去,药房窗口忽然被人拉开。
“你是……那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占据窗口的位置,又看了一眼凌妤:“真是你,凌小姐,没想到你也在江城。”
凌妤一愣,花了三十秒时间,才想起来眼前的医生是谁,两年前那位给她送亮片伞的好心主任。
凌妤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诧表情。
“秦主任?”
她记得,这位中年医生是云城市中心医院康复科主任,按道理,云城经济虽然不比江城,但是市中心医院的康复科主任的地位,绝对比药房医生高得多。
更何况康复科西医,为什么忽然转行做中药师?
凌妤心底惊讶,面上却是在短暂惊诧后,恢复到礼貌而亲和的笑容:“好巧啊,没想到您竟然还记得我。”
秦医生接过凌妤递过来的处方单,他驼着背,绕到最后一排的药架上给凌妤抓药。
声音便从药房里传出来:“自然记得你,记得顾罄,自然就能记得你。”
距离远,凌妤没听清楚,追问道:“什么?”
秦医生回头,额头上的皱纹似乎多了几道,他说:“没什么。”
凌妤看着,秦医生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秤砣,看一眼处方单,抓取中药称重。
凌妤随口夸了一句:“主任,没想到您中医西医兼通,太厉害了。”
“叫什么主任呢?以后都不可能是了。中药师证是我被中心医院辞退后,为了再就业,后来重新考的证书。”
秦医生这话一落,凌妤自觉住了嘴,她讪讪的说:“抱歉。”
秦医生看起来倒是早就释怀了,他将其中一份要放在凌妤面前,转身抓取另外一份,声音从药房里穿过来:“没关系,怪就怪两年前云城中心医院歹徒恶意枪击案发生在我管的科室内,说来也怪我,当时如果我及时疏通病人,顾罄的弟弟和母亲也就不会死……总归我也有一份责任。”
凌妤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瞳仁缩了缩,想起顾罄面对她那位神经病病态的弟弟时的表情。
她啊了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在顾罄生命之中,不堪其重的两位令她窒息的人去了,对于顾罄来说也算解脱。
她心里这么想的,不自觉说出了口。
“那种事情,哪里可能是解脱……”秦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第二剂中药走了过来。
他意味深长看一眼凌妤,欲言又止,重重叹了口气:“顾罄比我们所有人都苦!”
凌妤和秦医生聊了一会儿天。
走的时候,秦主任拜托凌妤一件事。
他说:“你和顾罄还是很好的朋友吧,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当你是朋友的,否则那晚不会恳求我将自己的伞给你送下去。”
凌妤顿在原地,小指蜷曲,想到两年前,顾罄容色冷漠的对自己说:“凌妤,你这里是不是有些病”时的画面。
她忽然扯了扯唇,神色莫测的唔了一声。
“你有空,多开导开导她,顾小姐命苦,这辈子可能也就你这么一个朋友……”
凌妤转头回去的时候,眼底压着情绪。
正值中午,凌妤走到病房的时候,刚才的母慈子孝父爱如山的场面已经淡去。
于欣出去买饭,凌泰国守着小胖墩,小胖墩耷拉着眼皮。大约是和凌泰国待在一起,有些拘谨,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