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顾律这个人做事情向来不会将无用的情绪展露给其他人,更别说用唱歌发泄伤春悲秋了。
舞台的歌曲还在继续,凌妤继续听了一耳朵,又愣了。
好巧不巧的,这首歌的内容特么唱的有点像凌妤自己。
区别在于她没有那么惨!思绪也不空白,相反的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音乐绕耳,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哀愁,外边的小雨淅淅沥沥,酒吧地势低洼,门槛外滴滴答答,转眼蓄积浅滩蓄上一小滩的水。
零星喝酒的客人们,全神贯注听台上女人低吟浅唱。
倒是头一回在酒吧里,凌妤生出认真坐一坐的心思。
“小姐您的酒好了。”调酒师把调好的鸡尾酒递给凌妤。
凌妤抽回思绪,懒懒散散冲后者道了声谢,从手边冰桶内,夹了一块冰,扔进五颜六色的酒液中。
这一会儿耽误的功夫,舞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台刚请。女人将身上的吉他取下来,坐在钢琴前,十指如鱼得水轻点,曲调这一次转变了一个调,开始变得额抑扬顿挫起来。
你掐灭没吸的烟……不说一句就要离开,我在原地喊了又喊,你不回头仿佛就当我不存在……
歌曲的内容越听越像是在唱两年前的自己,尤其是舞台前的女人还戴着一张鱼脸面具。
凌妤此时此刻的心情是,这人可能有病。她怕是专门挑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给自己唱这么一首歌听。
凌妤确信自己不认识舞台上的女人,当然也没有故意一说。
她觉得自己此刻要是冲上舞台堵住陌生歌手的嘴巴,肯定是没有礼貌的。
于是她敲击着桌面,等待对方将这首歌曲结束。
随着旋律越来越继续。
女人十根手指头在钢琴键上来回游走,由于过于激烈的情绪表达,手指点上琴键的速度越来越快。
然后凌妤得体的笑脸就做不出来了,毫无防备的她看见原本该用烟“自杀”的可怜邻居,一双同款的恐怖狰狞的手。
就连疤痕的纹路都相似!
凌妤不说话了,吊着眼皮,好半响。扯着唇冲吧台小弟问:“你们这儿有烟吗?”
“抱歉小姐,我们老板不喜欢有人在酒吧抽烟,您如果……”红毛小弟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凌妤指着舞台上已经即将唱完的女人问:“她是你们老板?”
红毛迟疑的点点头。
你们老板自己快抽烟自杀了,她还不许别人抽烟,怪搞笑的。
凌妤荒谬的笑出声:“这样吧,我不抽,就叼嘴巴里,怎么样?求求你拉。帅哥。”
凌妤的语气忽然变软,灯光下,她将鸭舌帽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面容姣好的脸蛋,狐狸眼微微扫了一下。
红毛涨红着脸,不经逗。几乎溃不成军的放弃坚持,掏出了自己兜内的劣质烟。
“咱两讲好了哦!”把烟递给凌妤,调酒师还有些不放心:“你千万不能抽,我们老板今天在酒吧呢。万一被抓着,我这份工作就没了、”
凌妤敷衍的点了下头,隔着迷离的灯光,看向舞台中央的女人。
忽然歌曲倏然切换。
刚才还是激烈的分手,转瞬换了一首歌曲,曲风变成了轻柔而不失力道的哼
“被这风吹散的人说他爱得不深,被这雨淋湿的人说他不会冷,无边夜色……他写进眼里,他不敢承认。
收音的时候,女人侧过脸。
凌妤的角度,正好看见从鱼头面具中“滴答”滚落一颗滚烫的泪,悄无声息砸在键盘上。
面具只能露出女人一双剔透的眼睛,透顶一盏单独的冷白灯光,将她凤眸折射出朱砂痣一般的红色,眼眶似有泪水朦胧其上。
凌妤只看了一眼,便佯装若无其事的抽回视线。
心里很难过,但凌妤不太敢轻易感动,顾罄太聪明了,想要和什么人和解,向来容易,勾勾手指头,稍微动用些人脉,很轻易可以像今晚这样制造一场故意的相逢。
戴个面具,唱两首歌,落两滴泪,很轻易便能粉饰太平,令凌妤心软,然而下一回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顾罄会又一次义无反顾为凌妤而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