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一把尖利的刀在他的心上刺来刺去,他多想将那双执刀的手砍掉,可是他舍不得。
“师尊又来了……你们两个去劝一劝,让他回去吧。”龙篱有气无力道。
默默陪伴了龙篱一晚的丹阳子和凉卿面无倦色,二人一壁听着宫外容青玄的喊声,一边看着宫内颓废如厮的龙篱,心情格外复杂。
“情,果然是人世间最厉害的武器,既能让仙后淋了一夜的雨却执迷不返,亦能令咱们的仙帝陛下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丹阳子炮仗脾气,懒得与龙篱兜兜转转的说废话,冲上去踢翻几个酒罐子道:“龙篱!一天过去了!底想怎样?”
龙篱无精打采:“不想怎么样,本座现下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觉,你们两个闹成这个样子,你还睡得着吗?”丹阳子哼了一声,“龙篱,你何必自欺欺人,你若是真的恨他真的怨他,你岂能将他的命留到今天!你既然杀不得,舍不下,便干脆原谅他,两个人放下昔日的恩恩怨怨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凉卿很是诧异的看了丹阳子一眼,帮腔道:“是啊仙帝陛下,仙后年轻时气性许是太大了些,做事不考虑后果这才铸成了大错,可他毕竟已改过自新,且与仙帝陛下真心相爱,并与仙帝陛下结成连理,诞下龙嗣,便是冲着仙后冒死为仙帝生子这一点,仙帝便该原谅仙后。”
龙篱默默地听着丹阳子与凉卿的话,面上看不出的什么表情,只是令人觉得他很痛苦,难以言说的痛苦。
同样是一副有仇必报的性子的丹阳子自是理解龙篱的心情,这就好比他忽然知道了自己与霜傲雪之间隔着血海深厚,所爱之人化身为此生最恨,这令人如何能接受!爱不可怕,恨也不可怕,最怕的便是爱恨交织相爱相杀,那种感觉当真是生不如死。
“龙篱,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他吧。”丹阳子沉吟片刻后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
丹阳子话说一半,霜傲天蛮牛似得闯进来道:“大外甥,你怎么把外甥媳妇拦在宫外面了,你们两个吵架了?”
龙篱目光涣散地看了霜傲天一眼:“舅舅?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找你商量封印北境的事啊。”霜傲天直接坐在了龙篱身旁,嗅了嗅他身上的酒味道,“好大的酒气,大外甥,你喝了多少的?”
龙篱避而不答,凉卿赶忙将话题引了回来:“霜城主,你见到仙后了?”
“见到了。”霜傲天贼兮兮地打量了龙篱两眼,“你们两个闹别扭啦?”
龙篱别过脸不看霜傲天。
霜傲天哈哈一笑,一拍大腿道:“年轻夫妻,哪里有不吵架的!舅舅我当初和你舅妈也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吵完了若是哄不回来,按在床上亲热一回便好了,你听舅舅的,现在便……”
“咳咳!”凉卿重重地咳了几声,“霜城主,还是说正经事吧。”
龙篱和丹阳子皆是白了脸,尤其是龙篱,那脸色与死人没什么两样,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是尴尬,曾来传信的侍卫跑进殿中道:“启禀仙帝,仙后命奴才来禀告一声,若仙帝执意不肯见仙后,仙后便在宫外一直等下去。”
凉卿闻言皱了皱眉:“一直等?这两日天气不好总是下雨,仙后昨夜便是淋透了回的念雪宫的,若再耗几日,只怕会生病啊。”
“计策,都是计策!”霜傲天自以为很有经验地说,“这就是苦肉计,既是外甥媳妇主动来认错,看来问题在他身上,这媳妇啊坚决不能宠,龙篱,你听舅舅的,晾他几天,管饱以后他以后对你服服帖帖……”
“霜傲天!”丹阳子气疯了,“你能不能闭嘴!”
霜傲天瞪了丹阳子一眼:“杉泽,该闭嘴的是你才对!本座说得都是大实话,你听不下去便将耳朵闭上!”
丹阳子冷哼一声怒怼:“凭你当初那个朝三暮四的德行,还有脸来指导龙篱?我问你,霜飞儿的生母是谁?你还记得吗?”
霜傲天被丹阳子怼得面上一僵:“杉泽!本座看在你是我姐姐徒儿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你不要太过分!”
龙篱在二人的争吵声中默默起身,朝后殿走去。
朝阳渐渐化为圆月,夜已深,容青玄依旧没有等到龙篱。
看守宫门的侍卫满眼不忍:“仙后,不如您先回去吧,待仙帝陛下想通了,会到念雪宫去看望您的。”
容青玄面无血色,一颗心已被龙篱冷落得麻木不堪,他抬头望着那座冷冰冰的宫殿,苦笑了一下,转身而去。
不见,便不见吧……
踏着茫茫夜色徘徊在金龙宫中,内心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既然龙篱不愿意见他,他又何苦继续留在这里,画地为牢,将自己苦苦折磨。
走,走好了。
容青玄召出斩风剑跳了上去,二话不说飞离金龙宫。
如此急速飞行了片刻,终是看到了盘龙谷高高的城门,容青玄越过城楼向暮苍山的方向飞去,不想竟是又被一道结界阻拦了住。
那结界似为龙篱亲手所布,灵力非凡,便是同样身负着神魔之力的容青玄也破不开。好,好,既不见他,却也不许他跑掉,看来他的小徒弟是想慢慢折磨他了……
容青玄气恼地朝那结界轰出几团灵焰,无奈飞回了金龙宫。
沐浴在夜幕中的金龙宫一片安宁,除了魂不守舍的容青玄,宫中看不到半个人。总之无人可遇,容青玄便放肆地东游西逛,不知不觉中,竟是来到了碧雪湖。
与小白在湖边嬉戏的雪球见容青玄来了,喵喵地跑到容青玄身边,用尾巴扫着容青玄的衣服撒娇,容青玄俯身将雪球抱在了怀里,眼中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雪狮仍旧这般依恋他,送他雪狮的那个人却不肯理他了。